顾尔德：小草成韭菜，柯文哲人设大崩坏

“其实政治不难，当总统不要贪污就好。”这是柯文哲的口头禅。……如今民众党一笔又一笔大烂账陆续曝光。柯文哲借选战标志图利自己、赚竞选总部的钱，做法实在和他自己标榜的反贪腐形象落差太大。

正想望着三年多后总统大位的柯文哲，此刻却面临从政10年来最大危机，不但可能让总统梦成泡影，甚至还可能身陷囹圄。借诉求反腐、追求清新政治崛起的柯文哲，近日爆发的危机让他的清新形象快速崩解中，经营10年的“柯氏王国”会垮于一旦吗？

2014年11月23日是柯文哲在台湾政坛崛起的重要日子。在那个晴朗的星期日下午，台北街头出现别开生面的“政治活动”：一场嘉年华会般的游行，各种造型吸睛的巨型充气人偶、装饰绮丽的花车，打扮前卫的街舞者……，这是过去强调意识形态认同的政治集会少有的场面。这场名为“爱·拥抱台北”活动的主办者，是准备竞选台北市长的台湾大学医学教授柯文哲的团队。柯文哲宣称，他参选是要改变政治文化，要用爱来拥抱台北，告别过去蓝绿阵营的两极对立。

这场在选前一周展开的游行吸引了10万人参加，现场气势大概已确定了这个政治新人会打败国民党籍的连胜文赢得选战。更重要的是，欢乐气息的造势活动吸引许多厌倦国民党和民进党传统政治文化的新世代；柯文哲也快速成了年轻人的新教主，培养出一群忠贞的“小草”。小草们把他推上台北市长宝座，即使第一任政绩一般般、竞选连任时又遇到蓝绿强力夹杀，最终还是惊险当选。小草们更一路护持柯文哲问鼎总统大座，今年初大选前最后一夜的造势活动中，柯文哲场子的参与者平均年龄比民进党的赖清德与国民党的侯友宜群众小了约10岁，这些年轻人自许“我们是小草，要成为疾风劲草”。

其实，“小草”一词最早是由民进党提出来的，2014年民进党曾推动“民主小草”计划，鼓励年轻人参选基层村里长，以深耕地方实力。不过，这个名词很快就被柯阵营接收，而柯阵营能够赢得年轻选民的青睐，也要拜民进党之赐。

柯文哲第一次参选台北市长是获得民进党支持的，党主席蔡英文派出文宣大将林锦昌到柯营，低调协助操作选举策略。林锦昌来头不小，1996年陈水扁参选台北市长，也掀起一股清新的选战文化，吸引了年轻选民，当时文宣操盘者就是罗文嘉与林锦昌。上述“爱·拥抱台北”游行就出自林锦昌之手。

不过，柯文哲与民众党能否真的成为疾风劲草，小草们是否依然不弃不离，或是转身成“墙头草”倒回绿营？这些都是此刻最大的问号──柯文哲正遭逢从政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其实政治不难，当总统不要贪污就好。”这是柯文哲的口头禅。不料，以清廉号召小草支持的柯文哲，目前正身陷金钱风暴！先是他在台北市长任内一项都市计划案件审查有图利财团之嫌，经民意代表揭露后引来司法介入；接着在8月中又因为参选总统的政治献金爆出假账问题，甚至透过亲信开设人头公司，以贩卖文宣纪念品为名洗钱转移政治献金。连日来检察机关已依伪造文书等罪名进行调查，柯文哲也将被约谈。

台湾政党与候选人的选举经费，包括政治献金收入与各项支出，都要向监察院申报。如今传出今年总统大选时，柯文哲竞选经费有近2000万新台币（约82万新元）申报不实。柯文哲与民众党都把责任推给会计师端木正，称他登录、记账不实，而端木正则强调自己只是依法提供“签证”服务。柯文哲竞选总干事黄珊珊否定端木正的说法，称端木正“接受竞总委任，却未尽责漏报造成短差、甚至自行调节虚报不实支出”。

竞选总部的解释并不符合会计作业常理。作账时若是小金额误差，会计师的确可能自行调节，但千万元巨额款项一定会要求业主说明、补件。即使经会计师调节完毕，业主这边的财务主管也会做最后确认。这些不合理之处，若非是有一造说谎企图掩饰弊端，不然就是整个柯文哲团队做事不循纪律章法，根本不足以承担国政大任。

更严重的问题出在柯文哲可能涉及贪污洗钱。柯文哲亲信开设一个“木可公司”（就是把“柯”拆字）承包竞选活动，却被发现公司借虚列各种经费支出以挪转政治献金。例如，柯文哲先把竞选标志申请注册为商标，再将商标所有权转给木可公司，接着透过商标授权名义从竞选总部移转1300万元新台币到木可。

很多读者可能一头雾水：竞选总部用自己的竞选标志为什么还是付别家公司钱？这引人质疑，会不会是刻意在迂回洗钱，把政治献金移转出去、规避政府稽查？目前，检察机关已限制木可负责人李文娟（竞选总部财务长李文宗的妹妹）出境。

这次竞选经费问题之所以爆出来，是与竞选总部往来的厂商发现竞总申报的经费支出中，有几笔并没收到的款项却挂在他们公司账上。厂商因担心扯上税务、法律问题，而向民众党以及该党竞选总干事黄珊珊要求更正，但民众党方面未处理，所以厂商才向民意代表陈情，事情才曝光。问题是：这家公司负责人戴利玲本来就是黄珊珊熟识的朋友，也曾帮民众党办过很多活动，但账务出了问题，民众党却没积极处理。由此可见，这个年轻政党也有老大心态。

危机爆发时，一些柯阵营前同志也趁机出来落井下石、还自称“复仇联盟”一起在媒体上控诉柯团队。柯文哲长期亲密战友、现已离开决策核心的蔡壁如，也站出来点名黄珊珊下台为这场风波负责。

民众党庙小王八多，党内干部常为争宠放话伤害同志，而柯文哲似乎也乐于利用这种内部矛盾来领导统御。另一方面，柯文哲的妈妈和太太也都爱对民众党的公务说三道四，被戏称“妈宝”的柯文哲也没制止。柯文哲太太陈佩琪还得意地宣称，为了帮先生布局下届总统大选，她要经营“小草咖啡厅”，不过她还在公立医院当医生，具有公务人员身份，依法不得担任公司负责人，所以先用儿子名字登记公司。先不谈假借人头开公司已违法，这种大剌剌介入党务、选务的家天下作风，实不输前总统陈水扁的太太吴淑珍。

民众党中央原本定位这只是一场选举经费申报的“乌龙事件”，结果却让民众党一笔又一笔大烂账陆续曝光。柯文哲借选战标志图利自己、赚竞选总部的钱——其实是在掏光众多小草在内的支持者的腰包——这种做法实在和他自己标榜的反贪腐形象落差太大。

力挺柯文哲的小草，如今都成了被收割的韭菜；一旦韭菜起义造反，柯氏王朝也就垮了，徒留一场白楼梦魇（民众党也称为白党）。

作者是台湾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