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之白：历史的偶然

进入略显沉重的正题之前，先扯个闲篇。很多熟悉金庸武侠小说的读者，都知道一个著名网络梗“丘处机路过牛家村”。

在《射雕英雄传》开头，全真派大侠丘处机路过临安府牛家村，偶然结识郭啸天和杨铁心二人，于是有了射雕、神雕、倚天三部书中百多年跌宕起伏的故事。

有读者更是大开脑洞，假如当初丘处机没有路过牛家村，世界都会发生巨变：郭啸天不会遇害，他的儿子郭靖不会到大漠，救不了铁木真，蒙古部落无法统一，也就没有西征，欧洲和亚洲的历史全部都要改写。

这当然只是基于小说虚构情节的趣谈，但它反映的道理却有普适性。即便在真实世界中，偶然因素也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最终改变整个世界。

历史的走向是否必然，一直存在争论。卡尔·波普尔（Karl Popper）在《历史主义的贫困》（The Poverty of Historicism）中指出，人类历史的未来进程不可预测，历史决定论不能成立。

很多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如地理大发现、法国大革命、希特勒上台、中国改革开放等，诚然都有时代背景，但关键人物和突发事件的影响绝对不可低估。拿身边的来说，新加坡的建国以及取得今天成就，也是必然因素与偶然因素共同起作用。

如今，人类的命运又来到一个微妙时刻。11月的美国大选，不仅关乎美国国内各种社会议题，也将在未来数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深刻影响国际局势。

乌克兰、台湾的命运如何，中东、朝鲜半岛、南中国海局势将怎样发展，美国是否会退出国际组织，中美是否会进行更激烈的贸易战甚至脱钩......其中任何一项都是头条新闻级别，如果数项同时发生、互相影响，世界将变成什么模样，难以设想。

拜登在6月的辩论中表现糟糕，让特朗普胜率大涨。7月的刺杀未遂事件，更让特朗普向着总统宝座迈进一大步。如果刺杀不曾发生，或那颗子弹直接命中要害，历史可能都将走向不同方向。

如今拜登退选，哈里斯出战，形势又是一变。民主党势头回升，选情再次胶着。未来一段时间，偶然因素仍有可能左右结果。

美国大选实行选举人团制度，各州的选举人票是“赢者全得”，真正决定胜败的，只有几个摇摆州，甚至最后要靠某个州的微弱差距选票来决出。选前的一次突发事件，候选人的一次失言，甚至网络上的一条假新闻，都有可能改变历史。一小部分选民也许不知道，自己投下的票，将影响全人类的未来。

听起来很荒诞，但这就是现实。与其纠结于历史的偶然性，不如反思一下这两个问题：为何一场美国大选，会具有决定全世界命运的力量？人类社会又何以走到今天这样战火纷飞、危机四伏的局面？

（作者是《联合早报》网络高级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