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孟达：一项颠覆思维的全球第一

跳出框框思考，让创意思维奔放，从课室、职场到政府的国家治理，不落窠臼地审视各种问题。新加坡的国家发展越来越复杂精密，我们所面对的问题也会越来越独特，其他地方再难找到可资借鉴的例子。

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rogramme for International Student Assessment，简称PISA）中，新加坡学生多年来表现突出，深受国际关注，也因此擦亮新加坡教育在国际上的招牌。

继阅读和数理测试名列榜首之后，6月18日PISA公布2022年创意思维项目中，新加坡又取得另一个全球第一。

新加坡参与调查的6606名15岁学生，来自149所中学和15所私立学府，是同一批于2022年接受阅读、数学和科学测试的学生。

经合组织在每三年一轮的评估中，会增添“创新”类项目，其中有64个教育体系，选择参与这一轮的创意思维调查。

在表现最佳的20个经济体中，亚洲占了三名，另两个是名列第二的韩国和名列第16的台北。其他位置由西方国家，主要是发达国家所占据。

最令人惊奇的是科技大国美国，以及中国和日本并没有进入前20，德国和以色列也仅列第17和第20。创意思维项目最高分为60分，新加坡学生取得41的平均分，明显优于经合组织国平均33分。

新加坡教育部从经济阶层分析本地学生的表现，经济阶层属最低25％学生也交出好成绩，取得36平均分。这比经合组织国经济阶层最低25％学生取得的平均28分还高，也超过经合组织整体平均的33分。

新加坡经济阶层最高25％的学生取得45分（经合组织国平均为38分），这意味着经济阶层最高与最低的本地学生，表现有平均九分的差距，与经合组织国的10分差距相近。

这点发现，意味着经济阶层的高低，的确影响学生的创意思维。这也许反映出他们之间的起跑点的差异。

整体而言，各经济体的女生表现大多比男生好；新加坡女生和男生分别取得42分和40分。以新加坡情况而言，性别决定创意思维高低的因素并不明显。

PISA的问卷调查结果也显示，80%的本地学生认为，教师重视学生的创造力，这一比率高于OECD的平均水平70%。同样有80%的本地学生认为，教师鼓励他们提出具创意的答案，高于OECD的平均水平64%。81%的学生表示，在学校有机会表达个人的想法，这也超出OECD的平均水平69%。

阅读、数理能力和创意思维三者之间的关联，有待专家的进一步解读。新加坡学生在这三项国际评估中皆拔头筹，也许说明三者之间存在互为因果的关系。

这项创意思维国际评估，多少颠覆一般人对新加坡教育、学生及家长的固有印象；过去人们以为新加坡家长怕输、学生怕失败，学校也把学术成绩当作办学的指标。所谓润物细无声，这项全球第一提醒我们，新加坡整体的教育宗旨和观念，已在不知不觉中起了质的变化。

该调查指出，新加坡84%的学生表示，家人鼓励他们尝试新事物，这比OECD的平均水平83%略高。这也是一项令人惊喜的发现。

教育部副教育总司长（课程）孙振炜指出，希望学生得到更广泛、更全面的发展，而不仅仅是花过多时间在应付课业和提升成绩上。他说：“我们应该鼓励学生在学校和家里尝试新事物和不同的活动，这样他们才能拥有更广泛的体验，并得到更全面的发展。”他的说法似乎印证了政府过去几年，开始落实“学术成绩不是一切”的教育理念。这项国际调查来得正是时候，让新加坡得以验收改革的成果。

另一方面，一向重视学生从小学阶段起就把学习当乐趣、发挥创意思考，不给学生考试压力的国家如澳大利亚、新西兰和芬兰（分别在这项调查中排名第四、第五、第七），在这方面原本走在新加坡前头，似乎已被新加坡赶上。

新加坡教育调整方向，家长的心态也在慢慢改变，这些都是真的吗？数据摆在眼前，又叫人不得不信。

教育部长陈振声在脸书发文说：“我们须继续有意识地培养并肯定学生的创意，包括在学校以外。雇主和社区可以发挥作用，塑造一种文化，让学生和员工具备信心来建立见解，更能巧干，实现新的可能性。”把创意思维提升为一种文化，是更崇高的目标。我们不能因为这项全球第一而自我陶醉。

跳出框框思考，让创意思维奔放，从课室、职场到政府的国家治理，不落窠臼地审视各种问题。新加坡的国家发展越来越复杂精密，我们所面对的问题也会越来越独特，其他地方再难找到可资借鉴的例子。独特的环境要求独特的思维，创意思维决定新加坡未来的成败。富创意思维的未来一代，也给政治领导人带来全新的挑战。

（作者是《联合早报》特约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