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秋仪：俄乌战争的和谈前景

自2022年俄罗斯对乌克兰发起进攻后，俄乌双方分别几次尝试和平谈判，都以失败或胎死腹中告终。近日，美国再次通过对乌克兰军事援助法案后，于本月与乌克兰签署了10年安全协议，为它提供军事和培训援助。同时，七国集团（G7）承诺，把冻结的俄罗斯主权资产所产生的利息兑现，贷款给乌克兰，维持当地政府的各项支出，但是这笔利息的主权仍有争议。为此，俄罗斯总统普京在6月14日会见俄罗斯外交部高级官员时，再次表示愿意与乌克兰进行和平谈判，决定性地解决俄乌之间的分歧，并且永久终结在乌克兰的特别军事行动。

俄乌战争通过和谈终结，是否指日可待？

笔者认为，俄罗斯和乌克兰间的立场分歧仍然很大，双方尚有继续作战的实力，且俄乌及第三方资源投入与当前的预期回报不对等。因此，两国不存在和谈空间。

同时，过往战争终结的经验也指出，即使在军事实力平衡明显倾向一方的情况下，和平谈判仍然面临一方或多方违背协议的承诺问题。弱势一方还可以卷土重来，再次做出挑战。正如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所提到的：“占领了敌方的国家或签署和平条约后，战火还是可以因内部或盟友协助复燃”。对此行为，马基雅维利则在《论李维》一书中解释：“违背因武力所做出的承诺并非无耻”。在双方对彼此没有任何信任的情况下，和谈不会产生实质性结果。

在俄罗斯发动战争前，普京曾多次表示，西方与乌克兰过往的出尔反尔、乌克兰屡次违反自己的宪法和与俄国签署的协议，都是俄罗斯对乌克兰和西方不信任的原因。近期，G7国家一致承诺的贷款，更是被普京定性为“偷窃俄罗斯主权财产的合法化”，更加深俄罗斯对乌克兰和西方的敌意与不信任。因此，普京再次重申，乌克兰应该保持中立、不结盟、无核、去纳粹化，根据2022年伊斯坦布尔谈判中同意的军备数量进行非军事化。在G7峰会后、以及在俄罗斯没被邀请的乌克兰和平峰会前，普京提出比先前更加苛刻的和谈前提条件，即要求乌克兰军队全面撤出顿涅茨克与卢甘斯克，以及赫尔松和扎波罗热地区。

从乌克兰的立场，普京提出的要求侵犯了乌克兰的主权和领土完整。俄罗斯无权干涉他国的国家政策，同时顿涅茨克、卢甘斯克、赫尔松、扎波罗热地区都是被俄罗斯强占的乌克兰领土，如同纳粹在二战的侵略行为。此外，北约成员国正加快给乌克兰提供所需军事援助，外加G7国家一致承诺贷款给乌克兰的资金，都是给乌克兰作战能力续航，也更紧密地将乌克兰、北约与G7国家的政治与安全利益捆绑在一起。所以，除了维护主权与领土完整，乌克兰也须正视北约和G7国家的意愿，并且纳入终结战争的考量中。

普京在G7峰会后及乌克兰和平峰会前，释放出和谈信号，主要有两个目的。首先，是针对北约与G7国家援助乌克兰的强烈回应。其次，在在乌克兰拒绝和谈的情况下，坐实乌克兰及伙伴为“破坏和平”的一方。但是，这个时候对乌克兰表现出公开外交姿态，会被乌克兰、北约、G7国家误解为示弱信号，并且导致乌克兰及伙伴调整战略，增加俄罗斯的战争成本。

虽然俄乌短期内通过和谈终结战争的可能性很小，但并不表示两国不应该通过其他渠道对话，寻求解开两国分歧的路径，为终结战争铺路。同时，北约与G7国家除了给予乌克兰援助，也有维护世界和平的义务，应该引导和支持俄乌对话。毕竟，战时的“沟通”不仅限于战场上的武力较量和公开指责。

作者是清华大学的新加坡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