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以多边主义应付未来大流行病

一周前，在日内瓦举行的世界卫生组织三天大会释放出一项重大信息，在冠病危机之后，世卫成员国正在磋商一项大流行病协议，总干事谭德塞说，这必须是一项对全球卫生安全做法做出巨大改变的“历史性协议”。这可视为世卫本身的自我期许，也是符合全球的期待。联合国195个成员国在2015年排除万难在应对气候变化这样的人类共同命运的课题上达致《巴黎协定》，共同努力阻遏气候暖化的环境问题，现在针对大流行病的全球课题，世卫也应该有足够的信心去完成这项历史重任。许多利益纠葛不清的问题有待克服，自不在话下。

本月初世卫宣布冠病不再是构成全球卫生紧急事件，现在是世卫回顾过去三年各国应对疫情管控得失成败的时候，各国可以从自我检讨中吸取教训，世卫也应总结各国的经验和国际间的合作，为大流行病协议提供参考。冠病大流行暴发之初，各国显得毫无准备，以为这仅是发生于中国的一场瘟疫，最终酿成至少2000万人死亡的全球大灾难，是始料不及的。

新加坡政府今年3月发布《新加坡应对冠病白皮书》，总结抗疫经验和日后应对危机所要采取的措施。卫生部长王乙康3月21日在国会就《白皮书》进行辩论时，阐述三大决策，借此评估新加坡应对冠病的表现：新加坡有效地将医院作为抵抗病毒的单一防御、重视和提高国人疫苗接种率、以及审慎决定何时重开边境。他说，这三大决定性的分析判断，让新加坡在应对冠病的表现，有别于其他许多国家，确保冠病死亡率维持低水平。各国有不同的国情，导致应对疫情时有不同的表现，其中最重要的决定性因素是人民对政府的信任程度。西方自由主义盛行，连戴口罩的最基本要求也受到挑战。此外，直到今天，网络上有关疫苗的假信息仍在流传，给各国人民带来混乱。

美国领导西方及盟友抗衡中国势力的崛起，抗疫不幸成为另一个较劲的战场。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刻意把这场最先在中国武汉暴发的流行病称为“中国瘟疫”，以在全球激起反中国的情绪。在冠病病毒的追根溯源的问题上，世卫也受到美国的巨大压力。由于谭德塞坚持专业立场，拒绝把问题政治化，引来美国的不满，而一度想把他从世卫最高领导人的位子拉下来。所以，新的大流行病协议必须明确字眼规定，在民航业发达的时代，大流行是人类共同面对的公共卫生问题，应避免政治化。同样棘手的是，医药界的商业利益如何调和。

七国集团在冠病大流行期间，在世卫和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AVI）的支持下，冠病疫苗全球获取机制（COVAX）向新兴国家提供了近20亿剂冠病疫苗。但这个全球合作机制，仍旧无法避免富国囤积疫苗过期作废，而许多贫困国家的人民却无法及时获得疫苗的窘境。王乙康在世卫大会常年小组讨论会上支持疾病疫苗生产区域化的做法，同时有针对性地呼吁负责生产的区域中心必须承诺从生产开始就出口疫苗，与其他国家分享疫苗供应。这将能为小国带来保障。

20年前，世卫通过《烟草控制公约》证明缔结全球协议可推动全球卫生的范式转移。面对烟草给人类健康带来的威胁，各国较容易达成共识，应对全球大流行则是更加复杂艰巨的人类灾难，惟其如此，通过全球合作和多边主义才是最有效的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