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孟达：当男婚女嫁不再天经地义

漫步

在涉及国家长远利益、社会价值观的课题上，反对党如果也能坚守一定的原则，与执政党站在同一战线，可表现出他们的道德勇气。

天下事往往是“无巧不成书”。

11月29日，新加坡国会通过废除《刑事法典》377A节条文，把男男性行为除罪化，以及修改宪法保障婚姻定义。

同一天，美国参议院以61票对36票通过《尊重婚姻法案》，从联邦法律层面保障同性婚姻。投赞成票的包括12名共和党议员，美国媒体认为这是民主党的一项胜利。新法案要求各州承认全部合法婚姻，不论性别、种族、民族和出生国籍，但它也不阻止各州通过禁止同性和跨种族婚姻的法律。这项法案有待众议院表决。

在美国，同性婚姻自2015年以来便获得最高法院的承认。今年6月美国最高法院推翻保障堕胎权之后，同性婚姻权的保障受到更大的关注。

民调机构盖洛普今年6月的调查显示，超过三分之二的美国人支持同性婚姻的保障。1996年第一次调查时，支持者只有27%。相隔近30年，也就是一代人的时间，美国人对婚姻价值观有了显著的改变，婚姻不再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之间的终身大事。

相隔一天，11月30日，日本东京地方法院裁决，“禁止同性恋婚姻符合宪法”。此前，大阪地方法院也作出相同裁决。这项法院裁决被视为对同性恋、双性恋以及跨性别等群体的权利诉求的打击。

然而，东京法院的裁决也指出，日本“缺乏让同性伴侣拥有家庭的法律制度，侵犯了他们的人权”，言外之意是，同性婚姻法律若是到位，则同性恋婚姻就不能禁止。

日本是七国集团（G7）中最后一个仍坚守阵地，不承认同性婚姻的国家。它在集团中受到其他国家的压力并不奇怪，毕竟在西方眼中，日本同属西方民主文明，同性婚姻事关“民主”“人权”。日本若跟西方站队，也会觉得“吾道不孤”。

美国的例子告诉我们，我们维护传统男婚女嫁的婚姻观念，须是一项长期不懈的努力。废除《刑事法典》377A节条文的三张反对票来自工人党议员；保障婚姻定义的两张弃权票来自工人党，两张反对票则是新加坡前进党非选区议员所投下的。

针对这两项法案，工人党领袖毕丹星都投票支持。尽管如此，该党却解除党督的约束，让议员根据自己的立场投票，表面上看来这是一种民主姿态。国会内最大反对党不敢表现出明确立场，也许是给自己预留未来转变的后路。

对于解除党督约束，执政党一向有很高的门槛，不轻易而为。尤其是敏感课题，政党务必以集体立场表态，个别议员基于本身的信仰与党的立场有所不同时，最好的表态就是沉默。

在涉及国家长远利益、社会价值观的课题上，反对党如果也能坚守一定的原则，与执政党站在同一战线，可表现出他们的道德勇气。内政部长兼律政部长尚穆根在总结辩论时，批评工人党“缺乏明确立场也不愿承担责任”。工人党“没有立场的立场”也许出乎政府的预料之外，社会对此有何反应，该党无妨自己调查。

日本的例子则让我们看到它和新加坡其实具有共同的隐忧，两国都是发达经济体，同样面对低生育率的难题。

自上世纪90年代开始，日本便不断出台鼓励生育、支援育儿的政策。从女性怀孕，到产后的种种奖励和税务优待名目众多，与新加坡不遑多让，也跟新加坡一样效果不彰。

日本的移民政策极为保守，新加坡则可以通过移民和人才政策，取得人口的增长。日本如果还让同性婚姻合法化，对解决人口萎缩问题毫无帮助。

另一件事也算是凑巧，日前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传出一则场边新闻，英格兰足总首席执行官布林汉姆透露，国际足联早前威胁，球员若佩戴彩虹袖标，将会遭“无限制裁”。

事缘英格兰、威尔士、比利时、丹麦、德国、荷兰和瑞士等六个欧洲国家，在今年9月致函国际足联，要让球员在赛场上佩戴彩虹袖标，以示对同性恋、双性恋以及跨性别等群体的支持。

世界杯是全球四年一度的盛会，是人类目光聚集的焦点，因此，同性恋等群体通过一些小动作，企图把一些潜移默化的信息植入体育竞赛中，可收事半功倍之效。国际足联的拒绝有其正当性，值得喝彩。

世界杯这件可大可小的事显示，同性恋等课题将继续成为一项国际运动。放诸新加坡的语境，预示着这个课题的支持者不会因为377A条文的废止而偃旗息鼓。将来我们也许还会看到类似球员佩戴彩虹袖标的议题被炒作起来，每一次炒作的失败也是一次宣传的成功。

维护社会价值观，除了法律的保障之外，教育上也应有一番积极的调整。

社会及家庭发展部长马善高在国会总结辩论时指出：“学校会教导互相谅解，尊敬并对所有人发挥同理心等价值观，聆听和理解他人的观点。”由此观之，政府也预见这个课题的敏感性将继续存在，继续挑战国人之间的同理心和凝聚力。

（作者是《联合早报》特约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