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咏琪:乔科维奇签证案 牵动民族主义与反疫苗情绪
来源:香港01
作者:毛咏琪
网球一哥乔科维奇(Novak Djokovic)在澳洲卷入“签证风波”,在法庭上诉得直后,本来料可出战下周一的澳洲网球公开赛,但澳方最终判他上诉失败。这场风波凸显塞尔维亚与澳洲政府之对立、塞族民族主义、澳洲民众的抗疫分歧也势加深。
乔科维奇可能是目前世上最著名的维尔维亚人之一,在国内地位好比“民族英雄”,当乔科维奇遭澳洲官方扣押在隔离酒店后,国内已爆发多场声援祖高域的示威。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Aleksandar Vucic)直斥澳洲莫里森政府是“政治猎巫”。塞尔维亚本周迎接东正教圣诞节之际,当地东正教宗教领袖亦呼吁民众为这位“民族之子”祈祷。
受惠于中国提供的冠病疫苗,塞尔维亚的疫苗接计划种开展得相当顺利,但基于民众对政府的不信任及贪腐丑闻频繁等原因,疫苗怀疑的情况有所发酵,接种进度稍见停滞。
牵动国民情绪的“民族之子”
在塞尔维亚国内,声援乔科维奇的声音不绝,示威者上街,有的拿着乔科维奇肖像、有的挥舞着国旗、有的高举着十字架。
民间声援乔科维奇的情绪高涨,似乎离不开官方“背书”,尤其在距离塞尔维亚大选只剩三个月,政客都大力支持乔科维奇。自事件发生以来,塞尔维亚政府多次发声,更升级成澳洲与塞国的外交风波,除了总统武契奇发文炮轰,两国总理也已就事件通电,将就事件保持联络。但乔科维奇获释后仍面临变数,移民部长Alex Hawke表示正考虑运用个人权力驱逐祖高域出境。
“这真是一个耻辱。”67岁退休人士Dusan Stojic在首都贝尔格莱德(Belgrade)的示威哭泣着说。对于部分塞尔维亚人而言,澳洲政府针对祖高域是出于其国族身分,甚至种族歧视。乔科维奇粉丝Marinko Bulatovic表示:“这不是疫苗的问题,是因为他是塞尔维亚人,也是世上最强的网球手。”
“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的诡计及迫害,全因最好的东西都是来一个巴尔干小国。”另一位示威者Marija Santic说。
塞尔维亚民族主义者
乔科维奇在外界眼中,无疑是近代最优秀的运动员、网球明星。然而这次“入境风波”揭示了乔科维奇较鲜为人知、较古怪的一面。除了曾表明反对接种疫苗,乔科维奇也曾表明尽可能避免开刀做手术。以往他又曾表示,相信能用信念净化食水,并称曾到波斯尼亚山区维索科(Visoko)的传说古金字塔群“吸收正离子”。
罗马尼亚政治评论员Sorin Cucerai形容,乔科维奇对网球坛具非常正面的影响,另一方面的他是个抱“信仰新时代(New Age)”的怪人,也是个阴谋论者。 “他不像费德勒(Roger Federer)或纳达尔(Rafael Nadal)般受到西方民众喜爱。故事的另一面是,他的部分观点是危险的,再者他显然是个塞族民族主义者。”
去年,乔科维奇到访波斯尼亚后,有照片浮面揭发他曾跟与参与1995年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杀(Srebrenica massacre)的一名指挥官见面而遭受批评。另有片段可见,乔科维奇在一坦婚礼上跟波斯尼亚塞族领袖米洛拉德·多迪克(Milorad Dodik)拥着唱歌,这位否定斯雷布雷尼大屠杀的塞族政客因挑拨族群仇恨近日遭到美国制裁。
另外,乔科维奇对于科索沃问题也曾明确表态。在2008年科索沃宣布脱离塞尔维亚后,贝尔格莱德爆发连场大型示威,乔科维奇当时曾拍声援:“我们已准备好捍卫属于我们的。科索沃是塞尔维亚的。”到2011年祖高域再次接受传媒访问,也表明不悔当日立场:“我不会为此后悔,我们想得到公义,可惜我们得不到。”这种种立场在西方主流舆论中都是不受欢迎的。
上纲上线的塞族支持者
乔科维奇的父亲Srdjan Djokovic自诩与儿子皆是民族主义者,上周在贝尔格莱德出席声援示威时,也把儿子的遭遇连系到国家的血腥过去,并归咎澳洲政府歧视儿子的塞族身分。他拿起大声公向群大喊:“逾100年前,我们曾有多达600万人口。为什么(我们人口减少了),因为他们杀害、轰炸、制裁、驱逐我们离开家园。”他在较早的记者会上,甚至把儿子比喻作像耶稣“被钉十架”(crucified)。
在信奉东正教为国教的塞尔维亚,多名“疫苗犹豫”的宗教领袖及名人这次开腔也声援乔科维奇。评论员Cucerai认为,乔科维奇拥抱民族主义某程度上跟他的阴谋论主张相辅相成。 34岁的乔科维奇正是成长于1990年代前南斯拉夫崩分离析之时,支持民族主义的塞族青年并非一小撮的群体。作为成就骄人的国际网球坛一哥,乔科维奇高调的民族及爱国主义取向,被塞尔维亚人奉为“民族英雄”并不难理解。
本次风波,澳洲法院已裁定澳洲政府败诉,乔科维奇的签证有效,获许特殊医疗豁免入境作赛。但风波除了使塞尔维亚民族主义升温,同时引发全球“反疫苗人士”示威,广泛声援祖高域。本来,塞尔维亚国内自去年上半已在致力打击反疫苗运动,总统武契奇也曾公开哀求民众:“我恳求你们,接种疫苗。”
美籍波斯尼亚裔作者、普林斯顿大学教授Aleksandar Hemon认为,像乔科维奇签证风波的民族主义运动在全球都见普遍——同样的反科学、新时代的(New Age-y)、神话式的,正如乔科维奇的反疫苗主张。 “他(乔科维奇)的地位使他的胡言乱语变得有价值,公共价值也是公共义务,但他拒绝履行该责任。”Hemon续指乔科维奇的自私与狂热的个人主义,对其作为顶尖的网球员能起作用,“但这对公共利益概念是有害的。他赢了或输了又如何,我们其他人怎算?”
本次事件挑起的反疫苗情绪、澳洲人对检疫不公的民怨,以至社会对立已经形成,已并非单纯这位“一哥”能否夺得第10座澳网冠军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