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昭根：黎巴嫩通信设备爆炸的战争预示

9月17日和18日，黎巴嫩发生通信设备大规模爆炸，造成37人死亡，约3000多人受伤。一位黎巴嫩眼科医生透露，因爆炸摘除的眼球数量超过以往总和。以色列国防部长加兰特称，这可能标志着战争新时代的开始。事件不仅反映以色列对信息网络技术的巧妙运用，展示一场针对黎巴嫩真主党的不对称战争。这种技术驱动的冲突，也揭示一个更广泛的趋势：现代战争正悄然走向非传统化，并且这一趋势对未来战争形态产生深远影响。

对以色列来说，真主党不同于哈马斯，它是一个规模更大、装备更精良的组织，拥有大量弹道导弹储备。如果以军冒然发动地面进攻，不仅可能遭受重大损失，而且会让地区冲突复杂化加剧。既然传统战争手段难以达到目的，隐蔽的战争就成为以色列的优先考虑。据《纽约时报》18日报道，以色列为此次通信设备爆炸行动，已暗中筹备至少15年之久。

传统战争以军队为主体，通过决定性战斗、重火力和大规模部队运动等军事行动进行；而非传统战争则采用小规模、精准、隐秘的方式，利用恐怖袭击、特种部队、网络攻击、心理战等手段，不需要战场，直接攻击对手的软目标，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发生。这使得防御变得极其困难，因为战争的边界模糊，每个人都可能成为潜在受害者。

现代战争越来越依赖先进技术，如电子战、网络战、无人驾驶和人工智能等。技术发展不仅推动战争的非传统化，也改变传统国家安全的定义和模式。以色列利用现代通信设备的漏洞，将炸药隐藏在电池中，并远程引爆，成功绕过敌人防御，且极难被探测。除了通信设备被攻击，现代战争还可能利用人工智能、量子计算等新兴技术，进行更隐秘、更精准的攻击。新技术的运用体现现代战争对精确和秘密性的追求，但也为防御提出更高要求，单靠传统军事手段已经难以应对。

随着战争的非传统化，战术上不再局限于传统军事对抗，而是越来越多地涉及非对称和非传统手段。通过对关键基础设施的精准打击，引发公众恐慌和不确定感，可以在没有直接大规模军事冲突的情况下，达到削弱敌人的战略目的，实现自身战略目标。在黎巴嫩事件中，通信设备的破坏不仅影响真主党沟通能力，也在当地造成极大恐慌，显然是以色列试图制造恐慌和混乱，以削弱真主党士气和抵抗意志。

黎巴嫩爆炸事件无疑是现代战争非传统化趋势的缩影。非传统战争的兴起，不仅改变战争表现形式，也深刻影响着战争规则。这一趋势不仅是新型的安全挑战，也对国际法律和秩序构成前所未有的挑战。传统战争受到《日内瓦公约》等规则的规范，而在非传统战争中，攻击者往往能避开这些规则约束，有时甚至难以确定攻击的来源。从长远看，黎巴嫩通信设备爆炸事件，打开了最危险的潘朵拉魔盒。随着非传统战争模式的蔓延及相关技术的扩散，以色列甚至发达国家也可能受到这一趋势的反噬。

虽然非传统战争所带来的威胁和挑战迅速上升，但全球大国间的直接战争，自二战以来却已极为罕见。大国之间通过相互制衡和国际秩序的维护，有效避免世界大战的爆发。

总而言之，黎巴嫩爆炸事件为我们揭示，未来战争的非传统化趋势正变得越来越不可忽视，非传统战争正重塑国际安全格局，对国际关系和全球治理产生深远影响。为应对这一趋势，各国须加强网络信息、生物安全等多领域的防御能力建设，提高公众安全意识和应对能力，加强公众心理防线建设。更关键的是，国际社会须加强合作，完善国际法律框架，以共同应对新技术驱动的战争形态所带来的复杂安全挑战。

（作者是浙江理工大学特聘教授、“一带一路”与非传统安全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