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世俊：美联储降息预期将终结日元贬值趋势

美国联邦储备局主席鲍威尔7月10日出席美国众议院半年度货币政策报告听证会，称近期的数据显示美国通货膨胀有好转迹象，更多良好数据将增强央行对通胀回到2%目标的信心，不须特定的通胀数字来确定降息。

美联储迟迟不降息，导致国际市场对美元强势终结的预期不断推后。鲍威尔的讲话和美国劳工部数据，让人确信美联储即将开启降息窗口。11日晚，日元兑美元瞬间从161.76上涨到157.43。这与4月29日日本央行动用9.8万亿日元（840亿新元）干预外汇市场的效果，几乎一样。不过，这次是美国方面的推动，作用要比日本政府的“口炮”和“实弹”大得多。

日元大幅贬值严重影响日本国内经济，日本财务省和日本央行伺机而动，出手干预外汇市场，拉升日元，遏制过度贬值，以便降低汇率因素给日本国内经济带来的风险，是不得已而为之。2022年3月美联储开始持续加息，国际资金流向美国，美元大幅升值，日元大幅贬值，日本财务省在2022年9月和10月期间，先后三次投入资金稳定汇率。

2024年4月29日，美元瞬间升到160.22日元，随后日元大幅回涨，四天内一度达到151.86。市场普遍认为日本官方动手了。美国财长耶伦表示不满，警告日本如果动手要与美国商量。在一个月后的5月31日，日本财务省在官网发布4月26日至5月29日《外汇平衡操作的实施情况》。公布的数据显示，在过去一个月，日本合计花费9.8万亿日元来支撑日元汇率。这一救市规模不仅超出市场预期的9.4万亿日元，还刷新2011年创下的9.1万亿日元的月度最高纪录，而且超过2022年用于干预外汇市场的总金额。可见，日本非常不愿意看到日元兑美元滑向160的关口。

日本动用如此大规模资金干预外汇市场，一是表达坚决遏制日元过度贬值的势头，二是反映日元保卫战的难度在上升。日本大举救市之后，美国在6月20日发出严厉警告。美国财政部向美国国会提交的半年度货币报告，将日本列入“汇率操纵监测名单”。这比美国财长耶伦的多次口头警告要有效得多。之后，日元兑美元再创新低，最低到161.95，抵消了日本官方9.8万亿日元的市场操作效果。

6月27日，日本官房长官和财务大臣都表示对日元过度贬值的关注，表明要适时采取行动干预市场。日本财务省28日宣布，任命三村淳为财务省副大臣，接替神田真人主管财务省国际事务，负责监督日本的外汇政策并与其他国家协调经济政策。很明显，在日元暴跌的紧急状况下，更换最高货币官员或许有新的政策考量。

日本有实力去阻止日元过度贬值。美国财政部6月18日公布的国际资本流动报告显示，日本仍是美国国债的海外最大债主，虽然美债持仓减少375亿美元（约503亿新元），但还有1.15万亿美元。日本政府用抛售美债的方式阻止日元过度贬值，是非常有效的手段。日本财务省2024年5月28日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底，日本对外净资产达到471.31万亿日元，连续33年居全球第一。日本对外净资产为日本政府、企业和个人在海外持有的资产与负债之差。这比上一年增长12.2%，连续五年创下历史新高。这就是日本对世界最大债务国美国的底气。

还有，日本民间金融机构也可能被动采取行动减持美债。日本农林中央金库6月宣布，为降低持有低收益美欧债券的风险，将在2025年3月之前抛售10万亿日元海外债券。美欧利率高企、美联储降息晚于预期，是导致持有大量海外债券的农林中央金库陷入巨亏危机的根本原因。截至今年3月末，该银行持有约23万亿日元的外国债券，占投资组合的比率高达42%。美欧利率持续高企，过去发行的债券估值大幅下降，导致银行账面亏损急剧上升。日本的金融机构在外汇市场采取抛售美债的行动，将对美元造成巨大冲击。

日本和中国等许多国家都对美元高企保持警惕。作为美债第一大和第二大海外持有国，日中对美联储的动向和美元走势始终高度关注。美联储降息预期的增强和美元走势的变化，将对国际金融市场和世界经济带来巨大影响。

作者是安徽省社科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