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越：北约以武器挺乌的红线何以越走越远？
何越
从美国总统奥巴马政府时代拒绝向乌克兰提供标枪肩射防空导弹，到现在开始提供主战坦克，甚至可能是战斗机，北约对于提供乌克兰武器支持的红线已经越走越远，而且速度加快。
红线移动的最大动因，当然是去年2月24日俄罗斯总统普京下令进攻乌克兰。但还有其他原因，包括：乌克兰有幸拥有一位勇敢、没有临阵逃跑的总统泽连斯基；乌克兰人抵抗入侵的决心超出世人想象；战争一开始就得到英国时任首相约翰逊的全力帮助；以及历经10年，包括法国总统马克龙在内的欧盟国家领导人终于被普京的蛮暴唤醒，德国改变二战之后长达70余年的和平政策，与欧盟同心对抗普京。
美国当然是北约的主力军，但如若没有欧洲国家自己的坚强意愿做推手，美国不会为此冒与俄罗斯对抗的巨大风险。因为红线每移动一次，都会挑战普京的耐性。他曾在电话中半开玩笑地恐吓约翰逊：“我不想伤害你。但只要发一枚导弹，（伤害你是）一分钟的事。”
普京入侵乌克兰之前，美国早已获得情报。虽然几个主要北约成员国都试图以外交电话甚至会面的方式，劝说普京放弃武力，但在对普京是否铁定出兵的判断上，美英政府深信不疑，法德则将信将疑。去年2月1日，即开战前三周，约翰逊特意到基辅与泽连斯基会面，说“愿意为他提供安全之处（即逃跑的目的地）”，泽连斯基的回应是要留下来，没有像阿富汗前总统加尼那样临阵逃跑。如今，泽连斯基在西方已成了争取自由的英雄象征。
今年2月8日，泽连斯基意外到访伦敦，在近1000年历史的英国政治地标威斯敏斯特大厅，对着热烈欢迎他的全体英国议员，发表了也许将载入史册的演讲。他说“感谢英国”，因为英国“从第一天起”就与乌克兰站在一起。他说：“你们是那（大规模）入侵开始前提供帮助的极少数人之一。”他还直接对人群里的约翰逊说：“鲍里斯，在看起来绝对、绝对不可能的情况下，你让其他人（国家领导人）团结起来（支持乌克兰），谢谢你。”这番话，解释了当时在世人眼里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乌克兰，如何在绝境中求得了生存。
从开战至今，如果没有北约国家提供的武器，乌克兰可能早就落入普京之手。泽连斯基到处演讲，到处公关，就像现代祥林嫂，到处诉苦求助。所幸他的求助对象都是自由民主国家，憎恨独裁者，对弱势人群和国家充满同情之心。
欧盟因为对俄罗斯廉价天然气和石油的高度依赖，对普京在2014年吞并克里米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近10年过去，普京逐渐成为俄罗斯大帝，志在永不退位。他眼中的西方是一盘散沙。估计在他看来，那些只能执政两届的民主国家都属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眼中的这些燕雀国家（如法国和德国）领导人哪里知道，他普京已从一位曾经希望融入民主世界的领导人，逐渐退化到19世纪帝国思维，把武力侵犯视为正道。
去年2月24日普京真的出手，法德领导人想尽各种外交手段，都无法阻止暴力，最终对普京死心，知道此人已不能回头。马克龙很快转为支持乌克兰，朔尔茨领导的德国转变虽然稍慢，但动作相当大，在俄罗斯军队进入乌克兰后那个周末，朔尔茨发表了一次重要的政策演讲，承诺向乌克兰运送武器，加强装备不足的德国军队，并放弃廉价的俄罗斯能源供应，推翻了长期坚持的和平政策。
北约国家最初对乌克兰提供的武器，都不是最先进的，一来不能过于刺激普京，二来只能提供乌克兰军队能立刻使用的，如苏联时期的坦克、防空系统和弹药。因为西方先进的武器，无论使用还是维修都须要特殊培训，乌克兰军队无法立刻上手。
目前西方对乌克兰提供的武器有：长程导弹（如M142高机动性多管火箭系统）、榴弹炮（如M777榴弹炮）、反坦克武器（如MBT LAW反坦克飞弹）、坦克（从波兰和捷克取得超过230辆华沙公约时期设计的坦克）、无人机、防空设备等等。
不久前，欧盟中的北约国家为是否向乌克兰提供强大的现代坦克进行了长时间辩论，因为德国生产了欧洲绝大多数的现代重型坦克——豹2，其中约有2000辆分布在欧洲盟国。德国拥有这些坦克的所有出口许可证，如果德国不同意向乌克兰运送豹2，其他拥有豹2的欧洲国家就无法以此援助乌克兰。辩论结果令欧盟松了口气，现在北约不少国家都同意运送豹2。
最近俄军和白罗斯共同演练，令乌克兰担心两国会联手袭击乌克兰西北部，甚至试图像去年2月发起全面入侵时那样向基辅进发。这也许就是泽连斯基突然访问伦敦、巴黎和布鲁塞尔的原因，他强烈呼吁北约提供战斗机，而且越快越好。
虽然英国和欧盟都表示坚决支持乌克兰，但提供战斗机的日程不可能在几周内发生。目前各国媒体对乌克兰东部的战事进展报道不一，有报道称乌克兰正在失去东部的土地。乌克兰手边包括北约国家提供的俄式武器的弹药与备件，已经逐渐消耗殆尽，不得不向北约制式武器全面过渡。
美国是乌克兰最大的支持国，表态“只要乌克兰还在（即只要还没亡国），美国就会继续支持”。虽然北约国家都众志成城，强力支持，但乌克兰眼下最需要的武器仍未到位。如果普京真的发动大规模新攻势，乌克兰能否挺得住？至今这还是个巨大问号。
作者是定居英国的双语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