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建裕：甘扎尔竞选印尼总统仍有变数

廖建裕

印度尼西亚最近的民调显示，可能竞选印尼总统的人选中，呼声最高的三名仍然是中爪哇省省长甘扎尔·普拉诺沃（Ganjar Pranowo，32%）、国防部长普拉博沃（30%）和即将卸任的雅加达首长阿尼斯（22%）。其中，甘扎尔在民调中名列首位。

这位银白色头发，年仅53岁的中年人，于1968年10月28日出生在中爪哇的一个普通家庭，父亲是一名警察，母亲是个家庭主妇。与普拉博沃和阿尼斯来自显赫的家庭背景不同，甘扎尔与现任总统佐科一样，来自普通家庭。

他在国立小学和中学读书，毕业后考进中爪哇的卡查玛达大学念法律系，大学第二年时，甘扎尔因为出现经济问题而停学。当时他父亲已经退休，全家靠母亲开小杂货店为生。甘扎尔只得出去赚钱后，才回校完成他的法律系学业。时为1994年，他已经26岁。2009年他担任议员时，申请到雅加达印度尼西亚大学修读政治系硕士课程。由于是半工半读，他在2013年才完成论文获得硕士学位。

政治作风与佐科相似

回教徒出身的甘扎尔，打从年轻时就受到印尼民族主义的影响。由于仰慕苏卡诺，在大学期间便参加“国民学生联合会”（GMNI）的组织，常参加游行示威。毕业后，他在一个咨询机构工作，也参加了印尼民主党（PDI）。

1996年他见证了印尼民主党的分裂。亲苏哈多的苏里拉迪派和独立的美加华蒂派分庭抗礼，美加华蒂终于另起炉灶，成立印尼民主党斗争派（PDI-P），甘扎尔跟随美加华蒂，在党内做了许多工作。

苏哈多倒台后，甘扎尔以民主党斗争派代表的身份，参加2004年的国会选举但落选。碰巧与他同属一个选区的民主党斗争派中选议员被派去当大使，国会议员席位就由甘扎尔填补，从此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

他在国会代表民主党斗争派担任几个小组的委员。2009年又参加国会选举，这次顺利取胜，继续当了第二届的国会议员。2013年他辞去议员参加中爪哇的省长选举，并于同年当上中爪哇省长。2018年竞选连任至今。

甘扎尔当省长时做了许多改革，例如推行廉政和亲民政策，经常四处走访，为居民解决许多问题。他还规定公务员必须缴纳宗教税（zakat），用以救济灾民、建造公共设备等。他也推行农民卡，帮助民众解决与农业生产有关的问题，使农民的收入相对稳定。他还与银行协商，将借贷给中小企业的银行贷款率由7%减至2%，使中小型企业获益。

此外，他还在中爪哇建造多所技术学校，培养技术人员，为市场提供所需的技工，并解决年轻人就业问题。2015年他因反贪有功获得“清廉政府”奖；2018年他为工人谋福利而获得劳工奖。

然而树大招风。在民调中，甘扎尔名列2024年印尼总统候选人前三名后，政敌把他当国会议员时的“贪污事件”抖出来。他们指控甘扎尔曾与几名国会议员飞往英国伦敦旅游，机票是由印度尼西亚银行负担，抵触现行法令。甘扎尔辩解说，他不知机票的来源，如果违法，他愿意退回机票款项。可是后来没有下文。

此外，他也被卷入电子居民证的问题。话说戈尔卡党党魁斯迪亚·诺万铎为了获得电子居民证的制造权，曾经托人付钱给国会小组的四个成员，其中一名成员就是甘扎尔。可是当甘扎尔知悉这是贿赂，马上将这笔钱退回。应该指出的是，其他三名成员都收下贿赂，没有退回。反贪委员会曾于2018年传召甘扎尔讯问有关电子居民证事宜，后来宣布没有证据显示他接受贿赂。最近，有人在社交媒体疯传甘扎尔喜欢看色情片的消息。他本人没有否认。

这些负面报道似乎没有损害他的形象，反而是他出任中爪哇省省长九年里的政绩常为人乐道。他的亲民作风很像早年的佐科，难怪许多人认为佐科会支持他作为2024年总统候选人。

今年5月21日，“支持佐科团队”在中爪哇马格朗市举行大会，佐科受邀参加，甘扎尔也出席。佐科在演讲中暗示，总统候选人可能在他们中间，出席者都高喊甘扎尔的名字，但是佐科没有回应，反而说如今一切都还不明朗，大家都要谨慎从事。（有关此事件的分析，见《联合早报》言论版6月16日拙作。）

美加华蒂从中作梗

这件事使印尼民主党斗争派的领导层，包括美加华蒂在内非常不满。他们认为，推选总统候选人是党总主席美加华蒂的特权，其他人没有权利如此做。后来，佐科以很婉转和平的手法化解事端，可是印尼民主党斗争派的总统候选人问题仍未解决。

虽然甘扎尔在三个总统可能的候选人中呼声最高，但是印尼总统候选人必须由拥有20%以上席位的政党提名，因此如果他没有获得印尼民主党斗争派的提名，就不大可能参选。甘扎尔隶属的政党印尼民主党斗争派，总主席美加华蒂有意推出女儿布安·玛哈拉妮作为总统候选人。但是，布安的民调中选率不到1%。民主党斗争派花了一大笔经费，在印尼各处张贴布安的大型海报，以突出她的形象，结果还是和张贴前差不多，仍然是1%多一点，远不如甘扎尔的中选率。

如果民主党斗争派派出布安作为总统候选人，胜选机会很低。不但如此，在保守和激进派回教徒眼里，女人不能当领导人，这意味着她会面对更大的困难。如果布安坚持于2024年出来竞选总统，人们预测她必定全军覆没。

但是，直到目前，民主党斗争派领导人还执意要推出布安而不是甘扎尔。最近的消息传出，布安可能愿意与普拉博沃搭配，出任他的副手。果真如此，民主党斗争派就不会推举甘扎尔作为候选人。不过，国家民主党（NasDem）曾提议甘扎尔或阿尼斯或安迪卡（将军）作为可能的总统候选人。戈尔卡的三党联盟，也有意推选甘扎尔作为总统候选人。如果甘扎尔接受其他政党提名，无形中“背叛”了民主党斗争派，最后要与自己的政党推举的候选人角逐总统宝座。这对民主党斗争派将是一个重大打击，可能因而大分裂。

假如甘扎尔不接受其他政党的推举，而自己的政党又不为他提名，那他只能坐以待毙。甘扎尔的处境的确相当困难，他是否会出来成为2024年印尼总统的候选人？这要到明年10月中旬印尼总统候选人正式注册时，方能知晓。

作者是新加坡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

资深访问研究员

南洋理工大学拉惹勒南国际研究院兼任教授

如果甘扎尔接受其他政党提名，无形中“背叛”了民主党斗争派，最后要与自己的政党推举的候选人角逐总统宝座。这对民主党斗争派将是一个重大打击，可能因而大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