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逸山：美国亚细安峰会成果差强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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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细安成员国首脑上周齐集美国首都华盛顿，与美国总统拜登举行峰会。这可是打着“美国—亚细安”旗号的一场峰会，从表面看，象征美国这个超级大国对亚细安的高度重视。前总统奥巴马也曾召开过类似以亚细安国家为焦点的集体峰会，不过那是在加利福尼亚州举行。让亚细安首脑与拜登在象征美国最高权力的白宫会面，从注重包括地点等细节的国际外交礼仪观察，这次峰会层次更高。

美国总统到访东南亚，与个别首脑或集体会面的传统，可以追溯到更早。笔者印象中就看过上世纪60年代，菲律宾总统马可斯在马尼拉一场较为轻松的晚宴上，招待穿着菲律宾国服的美国总统约翰逊与其他几位东南亚领袖的合影。后来也有约翰逊在南越首都西贡（现胡志明市）与数位东南亚领袖的合影。那时的东南亚时局动荡不安，美国深陷越战泥潭。在亚细安之前，有个仿效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东南亚公约组织，在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阵营，跟以苏联为首的共产主义阵营冷战的背景下，企图建立由美国主导的反共军事联盟，阻止共产主义在越南以至其他东南亚国家扩散。所以当时的美国对东南亚随时可能发生骨牌效应，倒向共产阵营的区域，还是颇为重视的，不时要出动总统来与东南亚领袖嘘寒问暖。

近半个世纪前，美国与亚细安建立了正式的对话机制，但那也至多是个部长级的沟通平台。当然，自从上世纪90年代有了亚太经合组织（APEC）领导人会议后，大多数美国总统——也许除了特朗普——几乎每年都在会上见到个别或所有的亚细安成员国首脑，不过那是其他亚太经合组织经济体领袖也在场的扩大框架，不像这次专门的“美国—亚细安”独特规格。

在特朗普政府期间，就有举行这场峰会的倡议，但特朗普对东南亚——更不用说亚细安——没有太关注，所以一直未能定案。在特朗普任内，美国迟迟没有委派在奥巴马时期开始设立的驻亚细安大使。特朗普当政时两度来到东南亚的新加坡与越南，是为了与朝鲜领袖金正恩举行峰会。拜登政府看来有意改弦更张，重新重视东南亚。去年10月，拜登与亚细安首脑举行过一次视讯峰会，当时没有实体峰会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各国冠病疫情仍然严重。但拜登的副总统哈里斯，以及美国时任国务卿与国防部长，都造访过东南亚。这场峰会本来要在今年3月底举行，但当时是穆斯林斋戒月的前夕，好几位亚细安首脑都未克出席，所以也就展延至今。

之所以花一些篇幅来谈峰会的历史背景，主要是根据峰会后的联合公报以及其他消息来源，这次峰会的结果，对亚细安多国来说，并没有太大惊喜，可谓乏善可陈。如果从“银码”的角度来看，美国在峰会上针对亚细安所投放的新承诺数额，只不过是1亿5000万美元左右。这与美国最近每隔几天就向乌克兰投放几亿以至几十亿美元的军事等资源相比，实在是天渊之别，与其他大国在本区域的投放数额也有很大落差。比较客气的说法，是本区域已成为西谚所谓的“自身成功的受害者”；比较不客气的说法，也许是美国以理所当然的态度对待东南亚，即不用太多投入也能收获友情回报。在疫情稍歇的当儿，东南亚据说是世上经济最稳健增长的区域，虽不是举世最富裕，但相比其他区域，还是足以令人称羡。所以精打细算的美国可能认为没有投入资源的迫切性，虽然东南亚各界近年来也呼吁美方，不但要增加与本区域的贸易量，也应早日回归到之前强烈倡导的自由贸易议程，如果能扩大投资力度更好，不过这些呼吁似乎没被美方听进去。

当然，我们也应理解，美国政府体制有其局限性，很难做出更多投资的承诺，因为它没有很多听任指挥的国有企业。不过，民主党控制的白宫以及国会参众两院至少应该尽快达成共识，放宽与东南亚的贸易设限；我们不求比以前更优惠，只求恢复到特朗普政府之前的条件。拜登政府不是口口声声对全世界说“美国要重归（世界舞台）”吗？坦白说，即便是在这场最新的峰会秀之后，也很难看到美国如何高调或大动作地“重归”本区域；峰会所展现出来的结果，主要也就是在现有合作项目的基础上，略为锦上添花而已。美国不能只是在言辞上寻求重归，而是必须投入更为显著的资源，才能在本区域广结善缘。

作者是新加坡国际事务学会（研究所）高级研究员

马来西亚太平洋研究中心首席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