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昆洛：芬兰瑞典冀入北约 “共同防卫”非万能

来源：明报

作者：何昆洛

芬兰政府宣布决定申请加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瑞典执政党亦表示支持该国申请成为北约成员。此举将在一定程度改变近代欧洲格局，但笔者认为并未有“开新篇”之意。

主张和平一直是欧洲自第二次世界大战及美苏冷战后的主调，一如当下主管欧盟宪制秩序的《里斯本条约》第三条第一段所示，欧盟旨在促进和平（promote peace），而北约可谓其“孖生兄弟”。27个欧盟成员国中，除芬兰、瑞典、爱尔兰、奥地利、塞浦路斯、马耳他外，其余21个成员国同时是北约盟国。

两者各异之处，是欧盟以“超国家”（supranational）区域组织自居，而北约则为一个横跨欧洲大陆与北美的政治和军事同盟，美国和加拿大正是其创始成员国。

以上未有打算加入北约的国家，固然有其理由。其中，芬兰与瑞典因长期主张“军事不结盟”，未有加入；另一顾忌是邻近强国俄罗斯对此的强硬态度，有指克里姆林宫一直认为北约并非单纯作为防御用途，地理上，芬兰与俄国接壤的边境长达1300多公里，若前者成为北约盟国，将会令以西方阵营为首的军事联盟，再次及大幅扩展到俄国国境最前线。为免激起俄罗斯强烈反弹，两国一向对此敬而远之，直至俄军入侵乌克兰为止。

随着俄军于今年2月底侵乌，芬兰和瑞典民众对于是否加入北约的取态，有急遽变化。据今年4月一项民意调查，瑞典逾半国民对此表示支持。而地理上更接近俄国的芬兰，民意倾向更明显，最新一项民调显示，近八成受访国民支持该国成为北约盟国；2017年同类调查中，当地就只有19%受访者表示支持，超过一半人反对。

援引“集体防御” 需全体成员同意

若然芬兰与瑞典加入北约成真，北约可以为两国甚至欧洲格局带来什么改变？人所共知的是《北大西洋公约》（The North Atlantic Treaty）有关“集体防御”的第五条条款，即若一个成员国受到来自其他国家或地区的武装或军事攻击，此举将被视为攻击联盟内所有成员国，其余盟国将作出相应及共同回应，包括使用军事途径。惟有两个值得注意的地方——

（1）援引“集体防御”需北约30个成员国一致同意，缺一不可。自北约于1949年成立以来，公约第五条就因2001年发生于美国的“911恐怖袭击”首次被援引，至今仍然是唯一一次。而即使援引后，各盟国仍需按自身军力，决定如何提供协助。

（2）本身是欧盟成员国的芬兰与瑞典，原本亦已受自2009年生效的欧盟《里斯本条约》内的“共同防卫条款”保护，如其中一个成员国的领土受到外来武装或军事入侵，其他欧盟成员国有责任在其能力范围内，提供所有可行协助。因此，条文属欧盟《共同安全与防务政策》（Common Security and Defence Policy）一部分，同样需欧盟所有成员国同意方能使用。换言之，芬兰与瑞典倘加入北约，固然为两国带来更强大的国防保护，或能收阻吓他国之效，惟集体或共同防卫的实际作用受各种门槛、军事条件所限，绝非“万能”。

告别军事中立传统 实际作用待观察

搁笔之际，作为北约成员之一的土耳其已率先表示，对芬兰、瑞典两国的加入“不抱正面心态（not in a positive mindset）”。话虽如此，自从战火重临欧洲后，笔者较常听见的是“请不要跟我说不可能”。从历史意义而言，北欧两国若加入北约，的确象征芬兰、瑞典告别其长期的军事中立传统，开启“共同防卫”新一篇。而实际作用多大、俄国回应有多强硬，需留待日后局势发展方知。

作者是德国波恩大学欧洲研究硕士毕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