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热钱乱窜是全球金融稳定的最大威胁

来源：台湾《工商时报》

美联储召开利率决策会议后，虽然4日调升指标利率两码（0.5个百分点）的决策一如市场预期，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也做出政策稳定、不会躁进的政策指引，但是美国股市却发生极为罕见的剧烈震荡。

5月4日美联储宣布升息当天，道琼指数涨2.99％，NASDAQ涨3.19％，费城半导体指数更上涨的3.90％，不料强劲的涨幅在隔天就被缴回，5月5日道琼指数下跌3.12％、NASDAQ重挫4.99％，费城半导体指数也跌5.0％。本报以“美股疯狂大逆转”来形容市场剧烈的震荡，暴涨暴跌的走势更创下2020年3月冠病疫情爆发以来，最惨烈的一天。

媒体与市场分析师积极寻找暴涨暴跌的因素，设法从美联储政策、债券利率与通货膨胀等总体经济因素来解释，但是没有具体统计、却无法排除的因素则是“热钱”，各国中央银行长期量化宽松所养出的巨额热钱，过去在市场零利率的环境下，仰赖越来越短线的操作来创造利润，如今因为美元利率快速上涨，惯常被描述的“蜂拥而来、集结而去”的热钱，已经从冲击新兴市场国家的安危，一路烧回华尔街的大本营，成了美国股市剧烈震荡的祸首。

我们从下面几个现象，可以观察到热钱流窜对于金融安定的危害。台湾的中央银行长期紧盯热钱流动，避免新台币汇市与股市沦为热钱攻击的对象，但是今年前四个月仍然承受庞大外资卖超的压力，合计外资与外资自营商的交易纪录，1月卖超376.95亿元，2月卖超1,573.59亿元，3月卖超2,639.70亿元，4月再卖超2,594.95亿元，累计四个月卖超金额高达7,184.95亿元。

今年第一季台湾上市公司公布的业绩虽然极为亮眼，但是在外资的持续卖超下市场表现不佳，同时新台币汇率也出现显著的贬值，从开年的27.68元兑换1美元，一路贬值，到周五最低曾贬破29.70元，将近7.3％的贬值幅度，更是长达七年来未曾见过的走势。

台湾还算是股市规模大、没有外债、外资买卖方多元化的国际市场，加上中央银行紧迫盯人，台湾的股汇市对于热钱流窜还有一定吸收的能力。其他货真价实的“新兴市场”则早已败象毕露。例如，埃及财经媒体估计外资净卖超埃及政府海外债券的金额，高达150亿美元，这是典型热钱逃窜的型态。埃及央行为此引导汇率贬值、调升利率、降低政府财政支出、增加苏伊士运河通行费缴库等手段尽出，仍然让埃及的外汇存底从2月底的409.94亿美元，大减40亿美元至3月底剩下370.82亿美元。台湾南方的菲律宾亦然，年初在50.5披索兑1美元的价位，如今也贬值到52.5披索，贬幅5％。

新兴市场国家资金外逃的现象俯拾即是，瑞士信贷经济学家陶冬就指出，面对美元升息、美元汇价强劲升值的吸力，部分新兴市场出现了美元流动性压力，本币贬值、外债出现违约风险，又到了必须关注新兴市场风险的时刻了。

更令人担忧的是，流窜的热钱不只影响新兴市场安危，也回家制造了美国金融市场的动荡，刚刚过去的4月份，那斯达克指数平均当日震荡幅度高达1.6％，仅次于网路泡沫、金融海啸、以及欧债危机三个金融风暴期，4月下旬到5月的第一周，那斯达克当日震幅动辄超越2％、甚至出现周四的5％震荡，而美国大型龙头股如Amazon开盘大跌14％，Netflix当日暴跌3成，许多网路科技股股价在短短数日内腰斩，数千亿美元财富的瞬间蒸发、强大的对冲基金空头卖压，更是热钱在华尔街肆虐的明证。

《经济学人》近日以“美联储造成金融市场大扭转（The Fed causes gyrations in financial markets）”为标题，警告原本应该是市场稳定基石的中央银行，如今却成为不断惊动市场的变数，不只是美联储，澳洲中央银行、日本银行、英格兰银行、印度准备银行等都密集出现让市场惊讶的政策，之前央行联手印钞票大放水，养出自己都难以控制的热钱巨兽，如今回噬自己的金融市场，成为威胁经济稳定的变数。

台湾金融市场虽然有中央银行守卫，上市公司的基本面良好，但不能掉以轻心，而且侦查热钱乱窜的雷达，必须从新兴市场国家扩大到欧美主要的股市、债市与汇市，紧盯热钱对全球的冲击是否能够逐渐平缓，以及各国央行驯服热钱的政策，也做好保卫台湾的护城河，力求热钱乱窜之火不会烧向台湾，妥善保护台湾投资人与企业的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