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衡：顿巴斯大战会是俄乌终局之战吗？
来源：风传媒
作者：赵文衡
俄罗斯集结大规模军队于顿巴斯，欲在此赢得关键胜利，扭转入侵乌克兰以来的挫败，并为俄罗斯的军事行动取得实质的成果。根据乌国总统的说法，顿巴斯俄军已于日前展开攻势。这场决定性战役，世人皆屏息观之，其结果如何将左右未来俄乌局势的发展。
自从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各方对俄军实力过于高估，原本一面倒预测俄军将在短期内获胜，至基辅一役俄方损失惨重，才令世人惊觉乌克兰坚强战斗实力与意志。但由于俄军攻势过于发散，未出现真正的关键战役，使得战争走向难以预测。直到俄罗斯改变策略，将战事缩小至顿巴斯，才让战争结束露出一线曙光。
俄乌战争推升通膨，战事何时结束及如何结束，攸关未来各国经济展望与产业发展。关键的顿巴斯一役是否可成为俄乌的终局之战？各方均想知道答案。由于双方战事已由多重战场收敛至单一战场，结果较可预测。
在预测战争结果前，须先盘点所有可能性。根据明日智库的研究，俄乌顿巴斯之战可能的结果可以制作成一个量表，由“俄军大胜，完全占领顿巴斯”，到“乌军大胜，驱逐俄军于边境之外”等六个不同情境。依照双方的武器与人员数量、军力部署、气候、战术战略与士气等条件，评估每项情境发生的可能性。最后评估结果以“俄军惨胜，虽有效控制重点区域，但军力也遭重创”此一情境最为可能。
顿巴斯有乌克兰最精良的部队，与俄支持的分裂主义分子作战长达八年，战斗力强且凖备充分，此时又得利于阴雨的气候，使俄军更难攻克。然而，俄军在数量上超越乌军，乌克兰在顿巴斯兵力约4万4000人，俄罗斯约5-6万人，且仍在招募新兵中。乌克兰军队因需防守基辅，以防驻扎在白俄罗斯的俄军趁虚而入，故能增援的兵力有限。
对乌克兰更为不利的是，顿巴斯在乌克兰东部，地理上紧邻俄罗斯，俄军补给线短，较能获得充分的武器装备与粮食。反观乌军，由基辅或其他地区运送的补给，不但需跨过大半个乌克兰，尚须躲过途中众多的俄军拦截。
事实上，俄军正在切断顿巴斯与乌克兰其他部分的联系，对顿巴斯进行钳形包围。其中一路俄军攻克位于顿巴斯西北部的伊久姆，向顿巴斯北部挺进，计划阻断乌克兰内陆与顿巴斯间的补给线。战况惨烈的南部港口城市马里乌波尔的战事若结束，此路俄军将继续全力攻击顿巴斯南部。第三路是由东边进入顿巴斯的俄军及卢甘斯克共和国与顿涅茨克共和国的军队与民兵，将向西推展俄罗斯的占领地。这三股力量对顿巴斯乌军形成包围态势。
乌克兰虽然有训练良好的士兵与较高的士气，但形势比人强，俄罗斯具有战略优势，胜算机率较高。另一个可能性较高的结果是，乌克兰在战术上突破俄军包围，维持区域内的必要补给，并依托对当地地形地物的了解，阻碍俄军推进而形成拉锯战。若发生此结果，顿巴斯战争将长期化，变数将增加更多。然而，这也是俄乌战争的均衡结果之一（即使不稳定），因为双方均有意愿与能力在顿巴斯打一场持久战。
顿巴斯战争的结果如何，将影响整体俄乌战争的走向。若形成拉锯战，对俄乌战争发展不会产生决定性影响，但若俄军惨胜，则会是俄乌战争重要的转折。
明日智库根据赛局理论，对俄军惨胜后的局势设计一个预测模型。在此模型中，俄乌双方均有“停战”与“发动新战役”两个选项。根据模型的逻辑，乌克兰将不会选择发动新战役，因为此时乌克兰发动的战役，必是夺回顿巴斯领土的复仇之战，但先前的经验显示，俄罗斯在乌东占有战略优势，若乌克兰调离首都或其他地区的军队，远赴乌东讨回领土，不但会使后方空虚，也会重蹈先前的覆辙，因此，乌克兰较好的选择是留住守军保卫首都，以防止俄罗斯下一步的动作。
模型的逻辑告诉我们，若俄军惨胜，主动权会在俄罗斯手里。它可以乘胜追击，继续夺取哈尔科夫、敖德萨甚至返回基辅；也可以保留胜利果实而选择停战。若选择前者，乌克兰将会迎战而不会屈服和谈。关键的原因是，俄军在顿巴斯战役中同样损失惨重，很难在短时间内重整旗鼓，维持以往的战力。况且只要一出乌东，俄军即丧失战略优势。乌克兰可以在西方国家的强力支援下继续作战，甚至可以利用顿巴斯大战期间强化各地防卫，使俄军更难攻克。
事实上，根据模型的逻辑，俄罗斯在放弃其他地区作战成果而专注于乌东时，即表示，不管顿巴斯一役是胜是败，短期间内将不会重返这些地区。原因是重返的成本太高。故而，顿巴斯一役若惨胜，俄罗斯将会选择停战。
接下来的问题是，选择停战的俄罗斯会不会寻求与乌克兰达成和平协议？为了减少西方国家制裁，俄罗斯的确具有和谈的动机，而乌克兰同样希望藉由和谈停止战争。但根据模型分析，乌克兰不会在顿巴斯与克里米亚主权问题上让步。除非双方愿意将主权问题搁置，否则和谈不会成功。然而，即使和谈没有成功，双方也不一定会再回战场，反而达到“无协议停战”的可能性较高。
不管有无协议，停战后的俄乌将会各自整装经武，恢复元气。在双方提升战备的过程中，发动战争的成本亦会随之提高。尤其是俄罗斯尚要专注于平息乌东内部的动乱而无暇他顾。故而，双方会维持较长一段只有零星战事的恐怖平衡。在此情形下，国际大宗物资价格虽难回复到战前的水准，但会维持平稳或走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