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兴：中美科技对垒谁领风骚

来源：台湾《中国时报》

作者：叶家兴

邻近中文大学的香港科学园创建至今不到20年，占地仅仅22公顷。相较之下，台湾新竹科学园区规模大了将近30倍！在这么细小的空间建立的香港科学园，几乎不可能走科技硬体制造方向。不过也就在一周之前，由科学园孕育的首家科技新创“独角兽”企业诞生了。

2014年，以中文大学工学院为主的科研团队创立商汤科技，专注AI人工智慧演算法、深度学习、图像识别，及AI在各领域、各场景应用。短短不到8年，夹带着数百篇顶级论文、数千位优秀研究人员的成绩，商汤科技已经成为AI领域的独角兽（估值超过10亿美元）。

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愈优秀的企业，就愈容易成为竞争者的针对对象。果不其然，商汤原定去年12月7日进行招股，10日截止认购。此时就传出商汤将被美国财政部列入“黑名单”的消息。结果，12月10日当晚美国财政部宣布，将商汤列入“中国军工复合体公司黑名单”。这一举动不仅冲击其供应链，更限制美国投资者投资商汤。冲击之下，商汤随即宣布暂缓上市。

然而，商汤的上市之路虽然短暂受阻，但公司迅速与投资银行承销商更新招股文件，并坚持推进IPO。一周过后，商汤已重新拟定招股文件，并将初始投资者“大洗牌”，包括两名曾在“大鱷”索罗斯旗下管理基金等5名投资者退出，由香港科技园创投基金等机构顶上。但有著美国制裁的负面因素，无疑影响散户的认购意愿，公开发售部分反应冷淡，最终仅接获超额认购4.18倍，并以发售价下限定价。

商汤最终于去年12月30日成功在香港联交所挂牌，财政司司长陈茂波亦罕见地出席上市仪式。他特别提到，商汤即使在上市前夕被外国政府无理干扰，企图阻挠上市，但他认为对强者而言，困难与挑战都是成功故事的点缀。果然，新年伊始，商汤无惧针对，一路狂升。上市3日即涨101%，股价倍升，市值已经接近一兆元新台币。

当然，美国制裁的不确定因素仍在，短期的飆升固然是好的开始。然而，就像华为公司不断受到进一步制裁一样，商汤的前景或许仍充满变数，因为中美科技对垒的激烈竞赛，可能才要开始而已！

哈佛大学上月出版的一份报告《中美科技大对垒》（The Great Tech Rivalry: China vs. USA），以大量数据和图表显示，尽管美国政府不甘于在一些领域被中国超越，但是中国在5G通讯、AI人工智慧等领域已经开始领先美国。报告开宗明义认为，中美之间竞争的主战场将是先进技术领域。美国人该问的问题是：中国能赢得技术竞赛吗？而报告的结论也很明确：是的。

这个观点并非危言耸听，中国科技的发展近年来成就非凡，已成为美国的全方位竞争对手。在当前每一项基础技术上—AI、5G、半导体、量子科学、生物技术和绿色能源，中国可能很快就会成为全球领导者。事实上，在某些领域，中国已经是世界第一了。

去年，中国生产了全球50%的电脑和手机，美国只生产了6%。中国的光伏面板产量是美国的70倍，电动汽车销量是美国的4倍，5G基站数量是美国的9倍，互联网速度是美国的5倍。商汤科技擅长的人工智慧，是未来十年可能对经济和安全产生最大影响的先进技术。哈佛报告中申论，中国已经在AI的实际应用方面明显超过美国，包括脸部识别、语音识别和金融科技等。

目前，美国在半导体行业的价值链仍占据主导地位，但中国很快就会在两个重要领域赶上美国：半导体制造和晶片设计。确切来说，如果考虑高中低端所有制程，中国半导体制造已经超过了美国，其在全球生产份额从1990年的不足1%上升到15%，而美国则从37%下降到12%。

报告中看好中国的科技前景，原因之一是人力资源的大量投入。中国高等教育培育的大量理工人才，仍在源源不断为行业注入新血。反观美国愈来愈倚靠外国优秀人才，特别是高科技行业严重仰赖印度裔、华裔的大量专才。然而，新冠病毒大流行下的疫情失控与仇外情绪，都为美国能否持续吸引国外人才带来不少隐忧。

回过头来看商汤科技上市前的风波。在竞争前景逐渐趋于劣势之下，美国正走入赛局博弈的错误道路。美国政客们似乎还没明白，合作能维持优势地位，脱钩反而加速被超越。国际太空站、GPS等例子比比皆是。或许不久的将来，彼消此长的高科技胜负之局很快就会出现。

（作者为香港中文大学金融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