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和元：为何贸易战 解决不了美国贸易逆差问题

来自彭博社的消息称，随着进口规模创下纪录新高，美国去年11月商品贸易逆差也扩大到最高水平。从过去几年美国政府的官方表述来看，巨额的贸易差额，正是其对华贸易战的导火索。

据美国国家统计局提供的相关数据，在对华贸易战前的2017年，中美双边贸易额高达5780亿美元，其中中国出口美国的贸易额为4610亿美元，但进口只有1170亿美元，贸易差额高达3440亿美元。这让美国人大为光火。

对于这种现象，美国人给的分析和得出的结论是：一、出口方面，中国搞倾销；二、进口方面，中国不愿意开放市场公平竞争。正是这一出一禁，结果大量的欧美尤其是美国企业受到冲击，相关产业要么破产，要么只能转移到中国，结果制造出了大面积的铁锈地带，和大量失业产业工人。结果就是其后的中美贸易摩擦。

美中贸易逆差问题，真如美国人所说的那样吗？笔者不以为然。无可否认，美国所述的中国因素，在某些方面确实客观存在。但我们仍然得指出，这些因素并非造成美国贸易逆差的关键。很简单，中国未在场时，美国的贸易逆差问题也已存在，且异常严重。

20世纪80年代初，美国财政赤字剧增，对外贸易逆差大幅增长。1985年，日本取代美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债权国，日本制造的产品充斥全球。日本资本疯狂扩张的脚步，更是令美国人惊呼“日本将和平占领美国！”

为此，许多美国制造业大企业、国会议员开始坐不住了，纷纷游说美国政府，认为要想解决巨额的贸易赤字问题，就必须增加产品的出口竞争力，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本币贬值。

为此，他们强烈要求当时的里根政府干预外汇市场，让美元贬值，以挽救日益萧条的美国制造业。与此同时，更有许多经济学家也加入游说政府改变强势美元立场的队伍，想以这种办法来改善其糟糕的国际收支状况。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1985年9月22日，美国与日本、西德、法国及英国签订“广场协议”，联合干预外汇市场，诱导美元对主要货币的汇率有秩序地贬值，以解决美国巨额贸易赤字问题。

早在1977年，美国卡特政府的财政部长布鲁梅萨（Michael Blumeuthal）就以日本和西德的贸易顺差为由，对外汇市场进行口头干预，希望通过美元贬值的措施来刺激美国的出口，减少美国的贸易逆差。遗憾的是，纵然如此，美国对德国和日本的贸易逆差的问题，至今没有得到解决，上述两国至今保持着对美顺差。

于中国未在场时，美国贸易逆差的问题没有解决，那怪谁呢？难道如美国指控中国的，当年日本、德国也都不是市场经济国家？

事实上，美国在国际贸易逆差问题上的麻烦，早于1950年代就已显现，且早为美国经济学家所认识。1960年，美国经济学家罗伯特·特里芬在其《黄金与美元危机——自由兑换的未来》一书中，就指出美元存在不可解决的两难问题：

美元价值要稳定，它就不能作为国际货币；美元要作为国际货币，它的价值就难以稳定。也就是说，如果美国要成为世界经济体系的霸主，让美元成为世界货币，就必须保持经常项目下的贸易赤字，让美元流出美国，让其他国家获得足够的美元；另一方面，随着美元的流出，和持续增长的赤字，会影响美元持有国对美元的信心，一旦有任何波动，就会出现恐慌性的抛售。该命题的结论是，世界货币体系的稳定不能依赖任何单一国家来保障。

简言之，由于美元取得了国际核心货币的地位，各国为了发展国际贸易，必须用美元作为结算与储备货币，这样就会导致流出美国的货币在海外不断沉淀，对美国国际收支来说就会发生长期逆差。这正是对华贸易战未能解决美国贸易逆差问题的根源。

也就是说，美国国际贸易逆差问题，是由目前的国际货币与贸易体系所决定的。只要该问题未获解决，纵或是让其他经济体取代中国，美国仍然会是逆差国，只是对象从中国换成其他经济体而已。

作者是广东省生产力学会副会长

广州大学南方治理研究院

特聘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