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赟：俄罗斯应放弃的价值观

9月22日看电视新闻，提到俄罗斯政府公布了47个价值观敌对国家与地区的名单，新加坡也赫然在列。虽然在情理之中，我还是哑然失笑。俄罗斯对新加坡的不喜非常自然，毕竟当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新加坡迅速予以谴责，并实施一系列制裁措施。这一立场就与其他国家，包括若干大国的态度成鲜明对比；但反映了虽为小国，新加坡仍坚定维护国家主权与领土不受侵犯的国际基本准则。

这当然会惹恼入侵他国者，并且也衬托出那些或怯懦或冷漠，旁观他国“皮袍下面藏着的‘小’来”（鲁迅语）。当一个国家，无辜地面临联合国五常之一的核大国侵略之际，也正是彰显他国主持正义的立场与正确价值观之时。新加坡虽小，却承担起与我们国家实力不相称的道义与公理。

俄罗斯对乌克兰这个主权国家的入侵，世人皆知是自10年之前吞并克里米亚开始，此后直至2022年全面开打，俄罗斯也从此深陷战争泥潭不可自拔。在过去的两年多，据英国广播公司的最新统计，俄国入侵者至少阵亡7万多人，而由于国际制裁以及维持巨大战争消耗，已经使俄国面临内外交困的窘境，不仅物价飞涨，民众生计也日蹙。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总统普京还签署法令，允许那些“认同俄罗斯价值观”的人“申请俄罗斯居留权”。我只是疑惑，这是认真的吗？想当年慈禧老佛爷也只敢向11国宣战，普京自树47国意识形态之敌，雄则雄矣，但国富民足的新加坡人中，恐怕真没有多少想移民火坑之国的受虐狂。

俄罗斯与世界主流国家之间的紧张关系，自入侵乌克兰后一路升级，也受到国际的多方制裁。为了应对这种局面，俄罗斯确实是在重新调整国际合作伙伴，试图重建一个可靠的朋友圈，也好强化一下国内的民族主义情绪。普京想塑造“外部敌人”的形象，就拿姿拿态地要与主流国家划清界限。但问题是，人家早就不理你了，你对着人家早已远去的背影发狠赌咒，是在搞笑吗？

俄罗斯对于欧洲而言是个极为另类的存在，不仅吞并中国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对其他邻国的领土也是欲壑难填。这种扩张的本能既来自宗教、地缘与历史性根源，更出自俄罗斯文化基因中的不安全感。即使是在当代国际社会相对和平的大环境中，由于冷战的失败与苏联解体所带来的危机感，目前俄罗斯的领导层依然对外部世界充满疑虑与敌意。他们总是执着于国际政治中的丛林法则，以此来寻求恢复传统的陆权民族国家与权力政治。因此，俄罗斯的价值观是既保有与全球化格格不入的孤立主义，又试图挤进主流社会，却一直因其蛮横作风而遭人嫌弃。

这非常自然，在一个尊崇契约精神、崇尚平等贸易与互利互惠的全球化世界中，一直有被敌国围困幻象，以扩张为防御，以抢夺土地为国策核心，偏执地追求地理上的安全区与缓冲区，强调军事安全优先于经济目标的政权，就既落伍，又费钱，还注定只会被主流价值观所唾弃。

翻翻历史，俄罗斯以及苏联同邻国间的战争始终不断，这既因俄国占据欧亚大陆的中心，更出于其扭曲的价值观。尤其是在冷战后，全球化贸易大发展、国际联通性以及和平解决国际争端，已经日渐成为潮流的情况下，要构建国际和平、协作的新秩序，就有赖于尊重国际法与共同价值观，摒弃传统的领土执念与受迫害妄想症似的安全焦虑。尤其是在大国无战争的地缘政治现实情境中，努力提升自己国家内部的经济实力，改善民众生活，致力于人类共同的技术进步，方才是主流价值取向。

在这种情况下，俄国如果早早退出乌克兰的战争泥潭，摒弃国际安全的零和博弈思想，丢弃重建苏联帝国的迷梦，方为正道。只有重新融入到国际主流价值观之中，不要试图入侵其他主权国家，尤其是小国；多改善国内的经济与民生，而不是将自己的国民送去别国做炮灰，新加坡人才有可能前往友好好客而非好斗的俄罗斯观光旅游。

作者是本地文史爱好者、宗教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