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宏德：越南式革新四驾马车保持平衡

越南作为世界上仅有的几个社会主义国家，经济上有着亚洲四小虎之称，军事上号称东南亚小霸王。革新开放以来，搭乘全球化便车，经济保持高速发展，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在现代化进程中，越南走出一条具有越南特定色彩的现代化之路。

越南政治上有个不成文规矩，就是维持南北政治平衡。革新以来，越共权力核心沿袭一种格局，政治结构实行“四权分立”。在越南政治权力的高层，“四驾马车”中间恒定的分权因素是南北方，即最高权力者之间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南北平衡。通常而言，越共总书记由北方人担任，负责党务和意识形态；越南总理由南方人担任，负责经济建设；国家主席则由中部地区人担任，更多是象征作用。

2006年越共十大以来，越南政治体制改革进一步提升了国会的地位和作用。在这种政治架构之下，越共总书记、国家主席、政府总理、国会主席各自拥有权力。越共把民主集中制作为党的基本组织原则，并指出否认民主集中制就是从本质上否定共产党。分散的权力结构，虽起到权力制衡的作用，但削弱了传统的党内民主集中制，本质上动摇了越共的执政党地位。

越共党内权力斗争较为温和，未出现血雨腥风，斗争手段比较文明，这是越南政治的特色。越共以马克思列宁主义和胡志明思想为思想基础和行动指南。胡志明思想中带有浓厚的人本主义色彩，特别强调革命道德的作用。党内人本主义风气对革命道德的强烈感，削弱了精神折磨、肉体消失的各种残酷政治运动，没有大规模文攻武斗。

在阶级斗争问题上，越共主要领导人态度暧昧，刻意回避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阶级矛盾。胡志明准确分析，把握越南社会的具体情况，正确处理民族问题和阶级问题，提出民族解放与社会解放密切相连，但民族解放高于阶级斗争。

对胡志明和越南共产党的其他领导人来说，马克思列宁主义不是一门活着的科学，而是一个虚构的问题和解决方案的锦囊。

在越南民众看来，越共在历史上除了在北越搞土改和在南越搞国有化“扩大化”之外，没有太大的槽点，持续时间也不长，后来都得到了纠正。越南的土地改革也不彻底，身为社会主义国家却实行土地和房产私有化，户籍制度也在逐步废除。在越南，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一栋楼，所以越南人幸福感较高，生活安逸。

越共没有沉重的历史包袱，没有包袱就会自信，所以越南政治改革的步伐迈得很大。文化生活上，越南人相对懒散自由，对财富没有狂热的追求，缺乏存钱积累财富的习惯，敬业精神不高，所以工作效率低。在最发达的胡志明市，经济总量占全国30%，现代化程度很高，市民向往精致的小资生活。

历史上越南北属时期深受中华文化影响，农业经济发达，更强调集体主义。南越长期被法国殖民，港口密集，生活较为西化，与欧美贸易往来很密切。革新开放后，南越凭借市场经济意识发展得更好，一跃成为东南亚制造业重要基地。

佛教对越南影响深远，宗教信仰和祖宗崇拜在越南非常普遍。越南人家里普遍供奉佛龛、财神和去世长辈的牌位。商业活动的机构或主体都会供奉财神，越南人大多把弥勒佛当作汉钟离，或者供有米勒佛、八仙中的张果老和汉钟离的神龛。

一般而言，北方派观念相对保守，意识形态上属于比较传统的社会主义派，坚持循序渐进的温和改革，同时对中国的态度比较友好；南方派观念比较激进，南越时代亲西方的思想根深蒂固，倾向于仿效西方国家的发展路径。

在拜金主义驱使下，越南官员极其腐败，国民对此产生大量怨气。电力、银行、电信、基建领域成为腐败重灾区，几乎一半的经费都被官员贪污。北方在军事和政治上占绝对优势，南方在经济和人口上占绝对优势。越南经济越是发展，南方派在政治上的话语权越大，越南彻底全盘西化的概率越高。

越南国家主席阮春福年初辞职，引发越南政坛巨震，本质上是北方派和南方派之间的一场政治博弈，斗争的目的是捍卫政治底线。维持南北方政治平衡，“四权分立”的政治格局，决定了越南政局的变化并不会对未来经济发展造成决定性影响。受益于国际产业转移浪潮，未来几年，越南有望成为全球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速最高的经济体之一。

放下历史包袱，动态地看待中越关系。越共完成内部权力整合后，总书记阮富仲会越来越强调社会主义路线。中越在意识形态上的合作空间，暂时大于双方在地缘上的矛盾，南中国海争端有望被淡化处理。

作者是中国成都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