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美国银行危机死灰复燃的启示

美国第一共和银行被政府接管，成为3月以来第三家倒闭的美国银行，表明美国金融业危机死灰复燃。媒体引述消息人士称，由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主持，让其他美国银行接管第一共和银行的拍卖会，已经在周末进行。第一共和银行第一季度存款减少超过1000亿美元（约1335亿新元），导致银行股价暴跌75%，引发破产危机。危机显示美国银行业的麻烦还没有结束，美国联邦储备局有必要反思监管不力的问题。

硅谷银行和标志银行在3月份的三天内相继倒闭后，引发市场恐慌和存户挤兑潮，但美国金融界宣称是孤立事件，银行业整体健康没有问题。由于两家银行都跟服务硅谷数码科技和区块链业者有关，市场认为仅是个别领域局部问题。危机导火线是美联储加息，让持有大量美国国债的硅谷银行资产贬值，华尔街不顾民众深受通货膨胀之苦，乘机施压美联储停止加息政策，以便他们能不断获得廉价资本，继续推高股票资产价格。

3月危机已经凸显华尔街金融利益，与大众利益背道而驰。美联储为了针对通胀，自去年初启动加息行动，并且逆转量化宽松政策，收紧银根。这直接对股市产生负面影响。3月的银行危机因此被华尔街当作施压美联储的机会。当然，美联储并非全无责任，然而主要问题还在于监管领域。通过利益游说团体，硅谷银行、标志银行联同一些科企，成功说服美联储放宽对地方中小银行的监管，不必接受大银行的定期压力测试。这一疏漏部分导致了危机的发生。

美联储和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在分别公布，针对硅谷银行和标志银行事件的调查报告中承认，对这些银行的监管不足。美联储承诺，将收紧对银行的监管，当务之急是提高“监管的速度、力度和灵活度”。美联储也准备审查资产规模超过1000亿美元的中型银行的一系列规定，包括压力测试和流动性要求等。两份报告都确定，银行管理层应该对只优先考虑业务增长，却忽视基本风险的后果，负起主要责任。

除了监管不足，数码科技似乎对银行挤兑危机也发挥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标志银行在3月10日的几个小时内，流失五分之一的存款额。因为绝大部分存户在听到银行资金不足的传闻后，迅速利用数码转账服务清空存款，加速银行的流动性短缺。跟传统的存户蜂拥至银行挤兑相比，“数码挤兑”无疑更为致命。这或许是所有央行接下来必须密切关注的新现象，特别是在强调数码金融服务便利性的当下。

美国银行危机重现，表明问题远比表面现象更为严重。美联储能否亡羊补牢，对全球经济复苏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快速、有力和灵活的监管补救措施固然必须，美联储会否因为危机而重新检讨加息政策，恐怕更会左右未来市场的信心和发展势头。在美中博弈加剧的大背景下，各种“去美元化”的呼声越来越高，若华盛顿无法恢复世人对美国金融稳定的信心，后果显然会超出经济领域。

全球经济的高连接度和复杂化，使得金融业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业者任何鲁莽或错误的决策，轻则会造成很多人倾家荡产，重则足以颠覆整体经济，甚至改变国运。因此，金融业者所挥动的权力，必须有相应的义务承担。很多专业诸如律师、医生、会计师、建筑测量师等，都有严格的专业操守准则，要求从业者履行职责，并严惩违规者。金融业者犯错的后果更为严重，但目前却没有相应的专业要求。各国央行有必要认真考虑，对金融业高管制定类似专业准则，防止他们一味追求利润最大化，却忽视风险的不负责任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