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扬：曼谷街头的异味

记者手记

前阵子在泰国曼谷旅行时，总能在街头闻到一股说不清的异味，有点像刺鼻的化学品，也有类似于难闻的二手烟。走在满是游客的酒吧街、夜店区，这股味道更是随时扑鼻而来。

有一天忍不住问起当地人。当中，一群穿着时尚、满手纹身的年轻男女回应：“这是大麻味道，你难道不知道泰国已经将大麻合法化？你没试过吗？”其中一人还举手指向街边几家印有绿色叶子图像的大麻销售商店，似乎是想提醒我这不是玩笑话。

作为新闻从业员，我当然知道泰国如今可以合法消费大麻，但第一次近距离闻到大麻烟味，心中难免有些震撼。毕竟新加坡长期严肃看待毒品问题，社会大众基本上不会接触，也不会尝试任何毒品。

看着上述这群人对大麻见怪不怪的神情，以及街头容易找到的大麻店铺，我不免感慨大麻在泰国泛滥的程度。尽管泰国政府至今并未完全让大麻的休闲用途合法化，包括禁止向未满21岁者销售，但埋下的祸根，长年累月下来，恐怕成为影响社会稳定的一颗定时炸弹。

还记得去年在网络流传泰国孩童当街吸食大麻的照片吗？或许就是一记警钟。

《日经亚洲》上个月引述泰国卫生部的数据显示，在去年6月大麻合法化前，泰国平均每个月录得72起大麻成瘾病例，但在6月后骤然暴增至282例，翻了四倍以上。与此同时，对大麻上瘾的泰国人，据报就占了需要重症监护的精神病患者人数约17%，创五年新高。

医疗专家就此警告，过度吸食大麻可导致药物性精神病，有长期吸食者被发现有学习障碍、记忆力衰退，甚至患癌。

不过，在泰国一些民众眼里，这些弊端和风险，还不足以吓退他们远离大麻。在曼谷挽叻一带经营大麻零售店的业者就向我说：“政府将大麻合法化是正确的政策。旅游业因疫情一片愁云惨淡，许多人都失去了工作，大麻的出现让我们有了新的收入。”

在这家不到50平方公尺的店面里，除了不同品种、成分的大麻烟草，也贩售各种含有大麻成分的物品，包括软糖、精油、布朗尼、饼干等。实际上，我也不清楚大麻的平均价格，但以一个售价300泰铢（下同，约12新元）的布朗尼来说，就不难理解这名业者为何会认同大麻对经济民生的帮助了。

泰国《国民报》今年1月初报道，2021年泰国人均年收入为23万2176泰铢，即每天平均薪资636泰铢左右。这意味着，只要每天卖出三个布朗尼，该名业者的收入就会比一般泰国人高，何况是每克售价从500泰铢起跳的大麻烟草。

对一些人来说，这无非是一场道德与金钱的博弈，而过去三年经济因疫情遭受重创的泰国，选择了后者。对于一向对毒品秉持“零容忍”态度的新加坡，这显然没有让步空间。新加坡过去的实证与经验都清楚显示，包括大麻在内的毒品滥用问题，一旦不能有效控制，各种相关的犯罪问题也会失控。这种代价，不是金钱所能衡量的。

在离开曼谷前的傍晚，我坐着一辆嘟嘟车穿梭在曼谷堵塞的街头，当驶过一排小吃摊时，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浓的异味，但我已分不清楚是大麻烟味，还是食物的味道。瞥见又有路边摊贩售大麻，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作者是《联合早报》中国新闻组记者 leecy@sph.com.s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