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台湾“管理外汇条例”该改弦易辙了

来源：经济日报

经济日报社论

台湾央行总裁杨金龙最近赴立法院备询，在回答立委巨额外资撤台的假设性议题时，不慎触及“外汇管制”的敏感字汇而社会哗然。事后有些媒体甚至将当日台股大跌归咎于央行答询，逼得央行不得不两度发出新闻稿来加以澄清。

维护对外币值稳定是《中央银行法》赋予央行的经营目标之一。为达成任务，该法特别条列央行可以统筹调度外汇、调节外汇供需以及办理指定外汇业务。由于台湾属于小型经济体，身处特殊地缘政治环境，很容易受到国际政经情势变动的影响，中央银行遂有别于其他先进国家，被要求有效管理外汇以稳定金融环境，而《管理外汇条例》便是早期掌控外汇资源最重要的法律依据。

随着台湾经济快速成长，外汇存底日益丰厚，自由开放的金融改革是不可避免的发展路径。然而关于外汇及汇率的相关课题，政府仍一贯地坚持谨慎管理原则。所以，纵使央行从《中央银行法》获得管理外汇的授权，却仍坚持保留《管理外汇条例》，而仅对平时外汇进出的管制作业规定，由行政院以公告方式停止适用。

至于外界关切《管理外汇条例》中极具外汇管制杀伤力的第19条之1则依然有效，此霸王条款有如尚方宝剑随时可因财经局势变化而拔剑出鞘。以台湾当今财经实力与巨额外汇存底，央行有必要保留强力管制外汇的条款吗？长期以来台湾证券市场无法进入国际资本市场先进国家之林，应与央行高度管理外汇的作为有关，由期货交易所未开发与新台币汇率的期货商品便可看出端倪。

政府若能废除《管理外汇条例》，就会对国际金融市场发出强力讯号，宣示我们的金融开放政策，有利于政府将台湾“打造企业资金调度及高资产管理中心”，并成为“具前瞻性及国际竞争力之金融市场”的目标。台湾金融业占GDP比重每况愈下，亟需政府更积极的作为，废除《管理外汇条例》是可以考虑的第一步。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我们需要思考若废除《管理外汇条例》，却又不幸遭逢重大政经情事，政府是否就没有方法解决资金外逃的危机？首先，央行已表示台湾过去经历各种风暴与危机，其间虽有部分国际热钱汇出，但透过外汇管理措施就足以稳定金融，“外汇管制”并未被考虑。所以，触发外资全面窜逃的极端状况应极为稀有而与国家存亡事件有关。

其次，宪法增修条文所设计的紧急命令机制就是处理国家突发的危急状况。备而不用的“外汇管制”措施划蛇添足，反而增添社会疑虑，成为金融市场不稳定因子。“外汇管制”发动方是行政院，央行扮演的是专业幕僚与执行者角色。所以实务上行政院若真要做此决定，必须获得总统首肯，而其结果就是开启宪法的紧急命令，因此“外汇管制”条款的设计显然多余。

至于《管理外汇条例》中其他功能性设计则可透过修法便能够完成。政府可修《中央银行法》增加外汇申报办法的法源，以搜集外汇交易资讯；财政部及经济部组织法也可增修，明确揭示其掌理外汇行政及输出入计划。关于违法买卖外汇为常业问题，在《银行法》中已有规范，未来是否修法端看金管会与央行检讨厘清权责的必要性。

废除《管理外汇条例》显然不会对央行日常管理外汇业务造成困扰，反而能凸显台湾外汇市场开放，有助于政府推动金融国际化的目标。检视过去央行总裁对废除此条例噤声不语，原因或与其视汇率稳定为最重要使命有关。但经由推敲可知，勉强保留支离破碎的《管理外汇条例》，还不如改弦易辙。毕竟务实地将日常外汇管理作业纳入金融法规体系，方能避免早已生锈的“外汇管制”尚方宝剑意外地搅乱台湾金融市场的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