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永明：日本修宪的方向与可能性

来源：联合新闻网

作者：杨永明

安倍遇刺震惊全球，他在任政策成就与政治遗志，再次被提起，并可能改变之后日本政治走向与修宪可能性。因此，安倍生前主张推动的修宪工程，在其遇袭身亡后或许成为催化剂。但日本修宪何其困难，岸田文雄有三年黄金执政时间，他真的会大力推动修宪吗？

安倍任期常被提到的政策成就，除安倍经济学，还有大国外交，特别是日美、日中关系的努力等。但安全层面更是积极，在首个任期安倍把防卫厅升格为“防卫省”，在第二任期透过释宪解禁“集体自卫权”。2015年9月更通过“新安保法”，准许行使“集体自卫权”及允许自卫队海外派兵。

日本宪法修正程序十分不易，依据宪法第96条，必须经过众议院与参议院（以此顺序）的宪法审查会、听证会、两院共同审议会程序，然后在众议院三分之二赞成通过，进入参议院审查会与听证会后三分之二赞成通过；接下来交付公民投票，国会必须设置国民投票宣传协议会，经过至少二到六个月，国民投票超过有效投票数二分之一，修宪成立公布。

从2018年自民党大致确认未来修宪四大项目：一、自卫队法律地位确认；二、紧急事态条款创设（亦即国家紧急权）；三、确保参议院选举每县至少一席位，取消因人口过少的两县合区选举；四、增加充实教育条款。

换言之，针对宪法第九条修正，不会碰触现有两项有关放弃战争、不维持对外以战争为目的的军事战力，及不拥有交战权；但是，会增加第三项确认自卫队创设与功能的宪法地位。

此外，原本党内讨论要称自卫队为“国防军”，但或因自卫队改名牵涉广泛，要修改许多法律与编定预算，后来就以自卫队确认宪法地位为主。

至于其他三项修宪的内容，并未有太多不同意见，因此这三项较像是陪衬角色，主要还是针对第九条的修改与自卫队正名。

如果修宪成功，日本无疑将会在“正常国家化”和“军事大国化”的道路坚定前进。然而，尽管安倍遇刺为修宪带来推动力道，参议院选举结果也让“修宪联盟”超过三分之二门槛，但是日本修宪仍有三大困难：一、政党分歧；二、人民质疑；三、经济问题。

在政党分歧方面，虽然自民党、日本维新会、国民民主党等修宪联盟，在参、众议院席次超过三分之二，但是并非稳定，反对党在此议题的反对力道十分坚定，届时是否真的能够达成两院三分之二赞成票仍不确定。

最大困难还是在社会根深柢固的和平主义理念，及国内经济情势恶化，人民不愿看到政府大量动员推动修宪。日本全劳连（全国劳动组合总连合）、日弁连（日本弁护士连合会）、日本教职员组合、日本大众传媒文化资讯工会等都经常表达反对修宪的声明。

另根据《日本经济新闻》参议院选举前调查，选民最关心议题前三位：经济景气恢复、年金、医疗。《时事通信》7月10日参院选举出口民调，三成选民最在意的政策议题仍是经济，至于认为“修宪”最重要选民，只有百分之四点七。《共同社》7月12日民调显示，近六成受访者认为日本“无需急于修宪”。可见国内实际民意离修宪讨论，仍有相当大距离。

此外，中韩两国对于日本修宪内容高度敏感，如日本执意修宪，其近邻外交僵局将难取得突破。

安倍遇刺可能会让日本政治更保守化，特别在中美加剧对抗下，亲美自民党会加速强化军事力量，配合美国印太战略；但修宪议题上，当前日本通膨高涨，日元贬值，加上冠病疫情再起，需要大力动员的修宪工程很难说服民众支持。

作者为国安会前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