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刚：政治接班进程平稳恢复

吴俊刚专栏

如果能由黄循财领军并胜出，第四代接任也能更加名正言顺，因为大选结果可以证明他们掌政是得到多数选民的委托，不是“继承”天下。

财政部长黄循财获选为执政党第四代领导团队的领军人，或许可用一句成语来形容：异军突起。世事变化往往出人意料，从王瑞杰引退，到重新寻觅接班人，到现在结果出炉，真让人有蓦然回首之感。

但也不能说，人选本来就在那里，没有被发现。应该说，是诸多客观因素的聚集，因缘际会，让他冒出头来，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时势造英雄。

一个人的潜质往往须有客观因素激发才能显露，就如一块原始的玉石，须先去石皮，才露真相，再经雕琢，才成玉器。黄循财受委联合领导政府抗疫跨部门工作小组，责任重，压力大，也让他的领导潜能涌现，而他沉稳的风格也深得人心。

其次，是在上一次内阁改组时出任财长，发表第一份财政预算案，并在国会舌战群儒，应对自如的表现，也显示他有大将之风。他那种几乎是不动肝火的平和辩论作风，难以让同情反对党的网民找到执政党大欺小、强凌弱的藉口。这样的风格，看来也更能迎合一般喜欢把公平两字挂在嘴边的年轻选民的“口味”。

政党政治和议会政治要求政治领导人必须内外才兼具。换言之，既须有坚实的执政能力和领导力，也须有说动群众的沟通能力，更须有应对反对党百般刁难的辩论能力。这样的人选确实凤毛麟角。现实中，有些人才具有内才，但无外才，因此，只能当能干的副手。有些人有外才，有三寸不烂之舌，懂得竞选，但却不懂得治国，因此只能成为政客，这也是很多地方的民主政治成效不彰的原因。黄循财迄今为止的表现，足以证明他具有政策能力，有说服能力，至于执政（治国）能力，当然还有待考验。

这次推选的过程也有别于此前的做法，不再是直接由同侪共推，而是请党中元老（前任党主席许文远）出面，对19位参与者（17名部长加上职总秘书长和国会议长）逐一“摸底”，探明每个人的看法和心仪的人选，也兼做协调。显然，人民行动党领导人意识到，情况有别，不能再沿用过去的做法。

许文远探悉，19人之中，有15人的选择是一致的。其余四人，如果扣除黄循财本身，就是有三人看法不同。这多少透露出一点信息，即第四代团队的小部分成员存在一定的异见，这也是前几次的“共推”所未见的。这样的结果，要说完全不会留下丝毫心理疙瘩，也许只有圣人才办得到。当然，我们希望团队成员最终都能以大局为重，如总理所说，把个人原初的想法、雄心或偏见放到一边。

行动党选接班人，从建国总理到现任总理，基本上交接都很平稳顺利，这是新加坡最珍贵的政治资产之一。第二任总理的人选有二，相当明确，即吴作栋和陈庆炎，因为后者自动退出，前者自然当选。到了第三任（也即现任），人选更加明确，可说是不二之选，因而也顺理成章，毫无悬念。轮到第四任，就出现没有明显人选的问题，共推结果则是一波三折，原因之一是百年一遇的冠病疫情，打乱了原来的步伐。行动党领导人这回改变做法，是明智之举。

接班人确定后的两个问题

如今尘埃落定，因疫情搁置的换班进程也可以重启。确定人选之后，即可进行另一次内阁重组，让黄循财名正言顺就位，第四梯队也可以顺势完成组建。到了11月行动党干部大会举行（一般是在11月初举行）后，党领导层阵容自然也会做必要的调整。

剩下的问题主要有二。其一，是谁当副手？这应该不是大问题。从建立坚实核心团队的角度考量，有左右两位副手应比只委任单一副手强。黄循财强调团队协作，相信也会选择能力上可以与自己相辅相成的人选。

其二，是谁将领军征战最迟须在2025年11月前举行的下届大选？李显龙还是黄循财？假定本届政府任满五年，距离现在有三年半的时间。换言之，黄循财的起飞跑道（从当副总理到接任）最长只有三年半，比起吴作栋（五年）和李显龙（14年）的都来得短。此外，我们也不能排除提早大选的选项。如果执政党选择这么做，那跑道就更短了。

但提早大选有它的好处，即减少变数。因为，拖得越久变数可能就越多。从政治的角度来看，三年半是颇漫长的，随时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故，就如冠病的横空出世一样。此外，民意也可能随各种突发事件或经济下行而转变。对黄循财而言，能越早挑起担子，也就能越快从实际工作中成长。

如果能由黄循财领军并胜出，第四代接任也能更加名正言顺，因为大选结果可以证明他们掌政是得到多数选民的委托，不是“继承”天下。但黄循财才刚上位，考验也才刚开始，行动党不可能这么快就对这个问题作出决定。

无论如何，下届大选很关键。对执政党而言，最重要的是要赢得大选，重新获得大多数选民的授权执政，否则其余的事情就都谈不上。而对未来的选战，包括黄循财在内的行动党要员显然都不存任何幻想。

下届大选会更加激烈

在4月16日的记者会上，黄循财说得很直白：行动党没有假定它会赢得下届大选。从现在起的每一届未来大选，是关乎哪个政党能组织政府，而不单是反对党赢得多少席位，或是执政党得票率多少。他坦言，随着政治竞争加剧，以及更多人希求国会有多元声音，他将面对更艰巨的挑战。

我们确实可以预见下届大选中原逐鹿的情况会更加激烈。理由是反对党已有成功夺取集选区的先例，而在执政党换班之际，必有更多有政治雄心或野心的人会认为，这是个趁其新团队还未站稳脚跟加入战局的好时机。作为第四代领军人物，这是黄循财必须面对的最大政治考验。

他必须是将军，也必须是军师。即便行动党最终决定由李显龙总理领军参战，相信他也会被赋予重大的选战任务。我们只能良好祝愿，从现在到下届大选，黄循财能持续证明他的实力，逐步赢得国人的信赖。

相信大多数国人也都希望，政治接班接下来能够顺利进行与完成。如果执政党能再次漂亮胜出，接棒过程就会给人更大的信心，政局持续稳定，也能继续保持新加坡对外资的强大吸引力，有助发展经济和创造更多新的就业机会。

新加坡是少数能较好抗击疫情和稳健走出疫情、开放国界和全面重振经济的国家，这已在国际上打响了名声。政治稳定和廉能政府的延续，将能使新加坡这块金字招牌更加金光闪闪。

作者是前新闻工作者，前国会议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