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惜薇：立法与不立法之间

显微镜

任何选举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分裂，韩国近期以废除女性家庭部为其中一个议题的总统大选，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韩国候任总统尹锡悦今年1月7日，以当地第一大在野党国民力量党总统候选人的身份，在面簿扬言“废除女性家庭部”。他随后再指出欲设立性别平等部取而代之，明显把选举的目标锁定为年轻的男性选民。

韩国在2001年设立女性部，2005年把它改为女性家庭部，旨在促进性别平等、防范家庭暴力、性虐待、性交易及保护相关受害者，从而提高当地女性的地位及儿童福利等。

经过一段时间的洗礼，不少男性逐渐觉得，破坏他们取得平等机会的恰恰是他们眼里的“女权主义”，而即将卸任的文在寅上台后所推出的一系列支持女性的政策，更让不少韩国男性颇为不满。

然而，尹锡悦信誓旦旦的主张却不如他和支持者想象般容易落实。一个原因是废除政府部门得经由国会批准修法，但国民力量党目前并不控制韩国国会。

韩国的经验，对刚在国会通过采纳《女性发展白皮书》的新加坡，肯定有值得借鉴之处，一个启示正是立法未必就能取得预期成效。

《女性发展白皮书》自然不乏须立法规范行为的主张，包括从明年初起，允许21岁至35岁女性，无论是否已婚都可冻卵；以及再次修订妇女宪章，赋权指定的社会服务人员，在高危家暴事件中，对施暴者发出限时保护通知。

可是在职场保护方面，却出现立法和不立法之间的拉锯：白皮书建议立法遏制职场歧视行为，却不主张规定雇主都得为雇员提供灵活工作安排。

此前，新加坡就已经设立劳资政公平与良好雇佣联盟（TAFEP）和推出公平雇佣守则，鼓励雇主公平对待所有雇员，并在雇主违例时，以限制他们申请工作证件的行政手段予以惩处。

白皮书此次建议给予公平雇佣守则法律的支撑，一方面是让政府有更多工具，另一方面是突出不容许职场性别歧视的有力信号。

至于立法确保灵活工作安排成为新常态，白皮书建议推出劳资政新指导原则，列明雇主应有哪些做法可以采纳；但多名议员此前一再要求立法以规范雇主行为。

教育部兼人力部政务部长颜晓芳在参加白皮书辩论时重申，更重要的是确保雇主有能力管理一个工作时间和地点都相对灵活的工作团队，包括设立足够的渠道让雇员表达不满，不让这些不满的情绪影响劳资互信。

职场不容许某一方受歧视，那是不必争议的。与之相比，在提供灵活工作安排这一环，相对难以做出硬性规定。一、一些工作岗位属于在前线提供服务性质，不能远程办公；二、每名雇员对工作安排有自己的要求，不容易立法硬性规定；再者，如何有效保护举报不当雇佣行为的“吹哨人”，也不是立法就能完成的事。

有学者担心，一旦立法要求所有雇主都提供灵活工作安排，一些雇主会假设女性雇员都能兼顾工作与家庭，而对她们产生不切实际的预期。

要贯彻两性平等，与其争论什么环节应当立法，哪些部分应采取道德劝说，还不如建构内政部长兼律政部长尚穆根在国会所提出的集体规范，从小教育人们谨言慎行，尊重他人。

（作者是《联合早报》政治新闻主任

hosb@sph.com.s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