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时语：加拿大的民粹主义浪潮漫谈

于时语专栏

在国际风云中传统低姿态的加拿大及其首都渥太华，近日上了欧美主要传媒的头版。

起因是由加国一群卡车司机领导的反对冠病疫苗强制令的抗议活动，造成渥太华中心地区瘫痪，迫使渥太华市长极不寻常地宣布进入紧急状态。这一抗议活动新近更加码，封锁了美国底特律和加拿大温莎市之间的主要桥梁，阻塞了占美加贸易25%的交通要道，造成两国多家汽车工厂停工停产。

更有甚者，这场抗议活动引发欧美、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国的类似抗议。美国国土安全部发布警告说，一个卡车车队可能在加利福尼亚州开始抗议，然后最迟3月中旬穿越美国向华盛顿进发。

政府数据表明，九成以上加国卡车司机已经接种疫苗，所以这场抗议活动涉及的只是极少数从业者，但是居然掀起了如此巨大的国内和国际声浪。在欧美各国，反对冠病疫苗的群体，以低教育民粹主义分子与其他极右翼人士为主，因此以温和宽容闻名的加国社会，也不缺乏类似的民粹主义潮流。抗议活动中还混入了不少纳粹分子，更显示极右势力在加国也有相当的土壤。

对这次导致加国首都瘫痪多日并威胁到国民经济的抗议活动，虽然在多次民调中只获得相当少数民众的同情和支持，小特鲁多总理领导的加拿大联邦政府的处置，显得相当被动乏力，令人怀念老特鲁多总理1970年代对付魁北克分离主义分子恐怖行动的铁腕手段，特别是先对媒体扬言“且看本人出招”（Just watch me），然后迅速在魁省宣布军事管制，有效地打击了魁省分离主义，快人快语至今脍炙人口，也凸显了特鲁多父子显著的才智差异。

虽然加拿大少数群体借反对冠病疫苗，在国际上掀起了新一轮民粹主义浪潮，与美国特朗普总统主政四年并且可能卷土重来对比，民粹主义在加国还是难以进入主流政治。这里有明显的制度、社会及历史原因，使得近代加拿大政治基本上保持了中间偏左的轨迹。

主要便是加拿大虽然继承了英国的司法独立传统，但是却没有美国自诩的三权分立制约，特别是没有权力巨大、不按人口比例，可以让中西部少数选民的意志凌驾在两海岸人口大州之上的参议院。例如人口不到60万的怀俄明州，与具有近4000万人口的加州一样，都有两名参议员。加拿大的民选议会严格按照人口比例选出，大城市的中左民意得以主导加拿大政治。

其次，加拿大选举费用主要来自公费，全国大选各党千余名候选人的总花费低于希拉莉·克林顿一个人竞选纽约州联邦参议员的单方费用，因而有效地制约了金权政治。还有加拿大选区划分与政党无关，防止了议席比例与选民意愿脱节的现象。

一个有关的重要历史原因，是老特鲁多政府引进的政策改革，在西方各国中首先对第三世界大规模开放移民，造成今天加拿大人口中很高的新移民比例；而且这些新移民主要集居在议席众多的大城市地区，加国议会和内阁中因此常见少数族裔，更使得以低教育白人为主的右翼民粹主义，难以像在美国那样，在加拿大政治上呼风唤雨。

作者在北美从事科研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