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对峙：观棋比对弈还紧张的戏中戏

来源：台湾《联合报》

联合报社论

美国预告，俄罗斯将于十六日向乌克兰发动攻击，并呼吁侨民离开及疏散使馆人员。乌克兰总统泽伦斯基对此颇有怨言，认为美国不断发言“加码”升高乌国危机等级，却又率先撤侨，在在加深了乌克兰经济困境及恐慌情绪的蔓延。反观俄国，总统普京则好整以暇地坐在莫斯科，等西方国家携带筹码前来谈判。

俄罗斯是否真的会在今天发动攻击，马上就会揭晓。然而，当年美国总统小布希以强人萨达姆拥有“大规模毁灭性武器”而出兵伊拉克，生擒萨达姆后，并未找到所谓的“大规模毁灭性武器”。后来，该情报来源坦承自己说谎，目的只是希望美国出兵除掉萨达姆。美国身为霸权盟主，享有喊“狼来了”的自由。

俄乌当下情势凶险，一旦恶化成战争，冲突蔓延，可能升高为第三次世界大战。为此，欧洲国家不断试图居间调停，希望帮俄、乌两国找到共同可行的解决方案。但也正因为国际社会不断介入，乌克兰本身的角色反而受到严重压缩，看不到它的发言权。乌克兰并不是个小国，它的人口为台湾的两倍，面积为台湾的十七倍；但夹在美国、俄罗斯的角力和欧盟的穿梭之间，它的主体性却变得很暧昧、很不明确。

乌克兰的角色模糊，不难理解。现任总统泽伦斯基是喜剧演员出身，三年前刚当选总统，他缺乏足够的政治历练，遑论面对高等级的国际外交折冲。更棘手的是，乌克兰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地团结反俄，多年来一直在“亲俄”与“亲欧”路线间不断拉扯。泽伦斯基现在更担心的是，内部的在野势力会趁机扯他后腿，一旦俄军从四面八方围攻乌克兰，无数人民流离失所，他的处境将更艰难。因此，美国多次预告俄军可能攻击动向，泽伦斯基都以“未获入侵情资”回应，他显然很担心美国热心过度反帮倒忙。

这次，欧美阵营都站在乌克兰这一方，乌国获得的武器物资和外围增援也不算少。但是，乌克兰自己是否真的已准备好要结结实实和俄国打一仗，则完全看不出来。更真切地说，乌克兰是被夹在凶狠的俄国老大哥和热心过度的美欧之间，被形势推着走，却不知道自己“战”与“和”的终极目标为何。最新外电报道，德国总理朔尔茨将以“乌国十年不加入北约”为条件，说服普京收兵；乌克兰吞得下去吗，不咽下去又能如何？

事实上，美国和欧盟对这场危机的立场也不全然一致。对欧洲而言，这场危机使得“北约”的重要性再度获得正视，这是正向的。然而，欧陆各国都不愿见东欧重燃战火，那将使欧盟维持和平的努力付诸流水。此外，德国须倚赖俄国的“北溪二号”管线供气，也难以同意美国关闭该管线以抵制俄国的要求。也因此，德法等国才会积极介入调停，企图阻止战火爆发。

相形之下，美国本土距离乌俄极为遥远，不太可能派兵进入乌克兰，态度又是另一回事。但华府却不断预告每一步危机，似比乌国更想开战，十分矛盾。美国声称“会维护北约的每一寸土地”，听似电影台词，都是免费的保证；而究其实，也不包括保护乌克兰在内。人们也还没忘记，美国才从阿富汗仓皇撤军的一幕。

现在的乌克兰就像处在“台风眼”，感受不到强风的威力；但看在其他国家眼里，却无不为它提心吊胆。问题是，这个政治分歧的国家，在面对莫大的外在战争风险时，自己到底能不能作出理性且合乎国家人民利益的选择，或者只能听凭投机政客在那里赌一把试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