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新慧：胆大心细 兼容兼德新加坡

促销活动和广告词里经常有“先到先得”的条件，兼容并蓄社会讲求的更高内涵是“先德”，不是“先得”。要说到做到包容社会的境界，对“德”的要求自然更高。新加坡在下个阶段的发展里，须要有这社会建设工程和过程。

政府星期三（8月21日）宣布将投入更多资源提振新加坡体育事业、并让运动员能更安心追梦的计划，那天晚上，就有退役的壁球好手担心，加冷壁球中心这个作为壁球国家训练中心的去处，因为未来的“新加坡团队之家”就会建在加冷英式女篮中心和加冷壁球中心的现址。他们更关心的是，壁球是否会纳入政府将大规模发展的活力加冷总蓝图中。

壁球运动在新加坡也许不再如过去一样盛行，但还是有一定的爱好者，政府对提振新加坡体育事业的长远大计，他们总会希望壁球仍有一席之地。这也是政府在治国与任何发展规划里，无时须面对的兼容呼声，在今天更讲求包容的新加坡社会，兼容并蓄更是全国上下不能忽略的价值与思考。

然而，实现包容社会不能是开空头支票，人民与各利益群体欲望无限，新加坡各种资源有限，任何夸下海口会兼容所有的声音和诉求的政党和个人，都是不负责任的，也给社会制造假象，这种夸口的包容会制造更多政治与社会的不信任。另一种空头支票的包容，是说一套做一套。即使是真心诚意觉得应包容其他人的利益和要求，但关系到“我”时，政府的资源分配里决不能少了、慢给“我”的那一份。要建立的包容社会愿景里，如果利害关系各方更重视自己的优先权利，包容二字里就已先容不得自己比别人少一些慢一些。

促销活动和广告词里经常有“先到先得”的条件，兼容并蓄社会讲求的更高内涵是“先德”，不是“先得”。这也是去年总结的新加坡携手前进运动里，以及所要更新的社会契约里应该继续有的对话。这种对话是要建立大家对国家资源分配孰轻孰重的共识，了解其优先次序背后的考量，进而能巩固政民之间，以及人民（利益群体）之间的相互信任。尤其当人口老龄化、科技带来的颠覆和气候变化等挑战都在竞相争取国家更多财政与其他资源投入时，缺乏信任不但会使资源分配的优先次序规划难行，更会引起社会分歧，时而为不能“先得”而吵架，诱发政党之间为政治筹码陷入民粹政治的竞争。

孟子的名言，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但他完整的一整段是：“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要落实包容或兼容并蓄的社会，要说到做到这境界，对“德”的要求自然要比“得”更高。新加坡在下个阶段的发展里，须要有这社会建设工程和过程。

黄循财总理上星期天（18日）发表他接任国家一把手后的首个国庆群众大会时，呈现了他和第四代领导班子将如何谨慎而果敢的治国，带领国家“再启动，实现新梦想”。再启动是包括改变思维，采取更好和更包容的方式来实现国家和人民在经济、家庭、住房和教育等方面的发展需要。新梦想则是重新定义的新加坡梦，每个人可以探索自己的道路，不必相互比较或被固有的框架设限，只要肯努力进取，都能发挥和展现最好的自己。

纵观黄总理在国庆群众大会上宣布的几项政策修改：放宽修读高级母语条件、扩大与更新高才班政策、给父母额外10周共享陪产假、大幅调高中低收入者首次购买组屋的额外安居津贴、进一步资助40岁及以上公民全职进修提升知识与技能，以及前所未有的为失业的中低收入者提供短期财务援助，这些强调胆大心细的政策修订不仅打破了政府多年来的一些固有治国方式，也发出了新加坡和新加坡人须不断更新与进取的信息，而各种检讨与政策更新都是为扩大新加坡人自我发挥和实现个人梦想的途径，并减少过程中须要做出妥协或抉择的机会成本或代价。

例如，帮助缓解双薪家庭兼顾家庭孩子和事业的身心负担；让在职场打拼多年的人士或企业老板有机会重返校园；让有志成为竞技运动员的青少年可以兼顾学业或日后的事业发展，没有后顾之忧。如文化、社区及青年部长兼律政部第二部长唐振辉在宣布提振新加坡体育事业的计划时所说的，新加坡体育理事会将调高卓越体育奖学金得主的补贴和为他们缴交公积金，以及国家运动员接下来也能申请新的奖学金，可以边训练边考取大学文凭，或退役后再进修，不必在运动、学业和事业之间做抉择，这都是为协助减少人们鱼与熊掌难以兼得的痛楚和心理煎熬。

不过如上面所讨论的，新加坡在扩大人们成功的定义与求取成功的途径时，所要展现的社会可以兼容也可以设法兼得的信念，须要政府、个人与社会不断对话，取得实现这信念的最大共识和信任，才能在实现过程中多体谅多迁就与协作。很多时候，竞相争取利益或资源的各方真的需要有各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智慧和毅力。要兼容、兼得，就更需要兼德，从另一角度思考后，真挚地放手或扶人一把。

竞选美国总统的哈里斯几天前在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最后一天集会上演讲时，多次提到她的单亲母亲在忙碌持家时不忘教诲子女人生的价值和信念。作为美国的少数族群，她母亲时常提醒孩子，别告诉人家你是谁，去体现你是谁，以行动展现你是谁。

黄循财总理在国庆群众大会的华语演讲中，也提到他母亲的言行怎么体现了他们那一代新加坡人的价值观：勤俭、自力更生和永不言弃的精神等。生儿育女和家庭教育的深远影响，往往是后代长大后分享时才知道，然而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对人生形塑过程所产生的作用，对国家社会源远流长。

新加坡下个阶段的发展，正在第四代领导班子手中展开，但未来的新加坡应是个怎样的国家和社会，还是要人民以行动去争取和体现。成功的定义要扩大，求取成功的道路要拓宽，每个人的心胸和视野首先要更宽阔，才能容得下别人的意见和诉求，包括他们的人生道路。

（作者是《联合早报》副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