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健:巴黎会否再次成为奥运改革先锋?
虽然当代奥运之父顾拜旦(Pierre de Coubertin)认为体育能超越政治,让奥运回归能为世界带来和平,可是终其一身的奥林匹克复兴运动都受政治所左右,包括在他离世前,1936年在纳粹德国举办的柏林奥运会。在1976年之后,奥运会则转向积极商业化。根据国际奥委会的2021年财报,六成一的收入来自转播权利金,三成则是企业赞助。
《为何举办奥运会?》作者博伊科夫(Jules Boykoff)现为太平洋大学俄勒冈州分校??教授,曾代表美国踢23岁以下青年足球。虽然国际奥委会经常宣扬“运动员第一”,但博伊科夫却不认为如此。他认为,虽然奥运会依然受世人欢迎,却吊诡地让主办城市居民反感。
博伊科夫认为,在奥运会风光的背后,存在着令人深感担忧的几大问题,在地主办方大多会试图掩盖这些问题。
在场内,越来越多运动员公开谈及身心灵问题和反对性骚扰;在场外,奥运会带来民主参与问题和贪污机会,规划场馆又会破坏环境、令人流离失所、社区士绅化(gentrification)造成新迁入的富人取代原居民,以及科技监控升级。而且,不少西方城市面临民意压力和开支问题,如美国波士顿、德国汉堡就否决了申办奥运会,以致愿意主办奥运会的城市越来越少。
博伊科夫针对以上问题提出解决办法:一、必须按《奥林匹克宪章》来推广人权与道德准则,主办国和主办城市按人权标准严格执行;二、促进真正的运动员权益,包括反种族歧视、药检原则、公平对待等;三、将民主融入奥林匹克政策,比如民主地聘任委员、公民参与申请或终止主办奥运会。因此,博伊科夫强调,要尊重人权、真正优先考虑运动员、民主决策举办奥运会,如此三管齐下改革国际奥委会,试图解决以上提及的六大场内外问题。
奥运未来再由巴黎人带领?
宏观来说,现代奥运会作为一股巨大的文化效应和经济力量,在上世纪崛起,而奥委会运作则靠电视广播和企业赞助。虽然无论是再前一任的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还是现任主席巴赫,都在任内尝试改革,但似乎没有明显改变这一大趋势。
然而,在现结构之下,改革须要来自自身。以瑞士洛桑为总部的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IOC)拥有权威,辖下有属于各国的奥理会(NOC),由当中的各国理事会互相推选出国际奥委会委员、主席及活动主办国。举办奥运会的种种弊端引来强烈批评,而在主办国之中,如2016年的巴西和2021年的日本,屡屡发生反奥运的示威游行活动,国际反奥运会议更曾于2022年在巴黎大学举行。
换言之,国际奥委会的任命受国际政治左右,而财政受制于商界,同时反对奥运的跨国公民连结愈来愈活跃,这些都令国际奥委会腹背受敌,矛盾似乎仍会持续下去。
人权价值的理想主义者如博伊科夫,能在奥委会掌权的可能性不高,但到底能否吸引同道者支持,还是这样的声音只会继续在媒体舆论中沦为陪衬?国际反奥运会议的组织者名为Saccage 2024,是受到巴黎奥运动工影响的居民与组织联合组成的行动。这类行动者相对关注国际盛会对在地的影响,比如物价、交通、劳工和拆迁。到底他们会否像同样是巴黎人的顾拜旦一样具有革新精神,带来不一样但属于21世纪的现代奥林匹克精神与体育运动比赛方式?在本届奥运之后,除了绿色环保、紫色粉饰和品味时尚之外,有没有实质改进,大家仍要拭目以待。毕竟体坛改革之路依然很远。
作者是南洋理工大学社会学系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