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涟：美国大选抉择：厨房问题还是人类未来

西方国家的政治精英和多数民众，都希望美国继续履行大国责任。但他们在本国的选举中，都不希望本国政府将他国人民的利益置于本国选民之上，这从欧洲议会选举结果就可以知道。凡具备常识的美国人，现在都知道何者优先。

在2024年全球上百场选举中，真正与世界未来命运相关的是美国大选。联合国与欧盟及美国左派都希望美国选民将气候、盟友安全（其实就是几场战争的援助）、进步主义主张等这类与全球未来命运相关的话题，放在首要位置，但多项民调却表明，美国人现在主要关心“厨房—餐桌问题”（kitchen-table concerns）。

所谓“厨房—餐桌问题”，其实就是与民生相关的问题，主要包括经济类的就业、通货膨胀；社会治安、非法移民、子女教育、医疗等所有民生问题。前一类是全球化的主要议题，后一类则是老百姓的关心重点。用中国政治术语来说，就是两条路线的斗争。

谁都知道，当年特朗普入主白宫之后，就在各种国际组织中“退群”，其中一个就是退出《巴黎气候协定》。这事整得联合国与欧盟各国政府、全球环保主义者非常痛恨。因为这个行业与其他行业不同，只有投入，没有产出与效益衡量标准，可以敞开手花钱。美国正是这个金库的最大投入者，一旦退出，这条资金链就少了每年上百亿美元的进账。

移民、气候、援助穷国，是联合国三大主要业务，古特雷斯作为联合国秘书长，当然希望美国将这些当作大选首要话题。他在6月5日告诉记者：“我们正在拿我们的星球玩俄罗斯轮盘赌。我们需要一个通往气候地狱的高速公路出口，而事实上，我们控制着方向盘。” 全球环保人士一致认为，11月民主党总统拜登与共和党前任特朗普之间的对决，不仅会影响美国的气候政策，还会影响全世界的气候政策。

6月中旬，耶鲁大学气候变化传播项目和乔治梅森大学气候变化传播中心，在一份报告中宣布，62%的登记选民支持承诺采取气候行动的候选人。耶鲁大学项目主任莱斯维茨这样告诉半岛电视台：“民主党人普遍持这种观点，独立人士也是如此，甚至一半自由派温和派共和党人也是如此，约占共和党的三分之一。”

不过，从2023年开始的所有民调，都与耶鲁—乔治梅森的民调不同，厨房餐桌问题仍然是选民最关心的，认为气候变化重要的选民，人数在多数民调中排不进前十。

各项民调显示：美国人关心餐桌问题

美国民调机构林立，最权威的当属皮尤与盖洛普两家。今年5月24日盖洛普民调“美国选民最关切的重要问题”显示，认为经济问题最重要的选民高居首位，占比36%；认为政府治理与领导不力重要的次之，占比21%；认为非法移民问题重要的居第三位，占比18%；关心通胀与生活费高昂的居第四位，占比12%；关心环境与气候变化的，仅2%，比关心中东以巴冲突的还低一个百分点。

NBC新闻台近日拟出2024年大选面临的七大问题，认为在堕胎、非法移民、医疗保健、税收、法官和最高法院、贸易、外交政策这七大方面，拜登和特朗普之间的政策对比正在加剧，是决定选民将投给谁的关键考量。这七大问题里面没有环境与气候变化的位置。

拜登经济学早被民众厌弃

总部设在英国的国际网络市场调查和数据分析公司YouGov展开“2024年美国大选美国选民最关心的问题”调查。2月的结果显示，8%的选民认为气候与环境议题最重要；6月的调查细分为党派，民主党选民有15%的人认为气候变化议题最重要，独立选民为9%，共和党则只有1%。但无论哪家民调公司，都离耶鲁调查声称的“62%”差距太大。

从“安倍经济学”这一名词出现以来，美国媒体最喜欢给自己中意的政府领导人的经济措施冠名，比如“克强经济学”“拜登经济学”。特朗普任期内美国经济亮丽，但媒体不想给他这一荣誉。

上述冠名除了“安倍经济学”比较长久之外，“克强经济学”出现于副总理任期，在他任总理一年多后就寿终正寝，前后三年不到；拜登的更短命，任期不到一年就被抛弃。《华尔街日报》比较钟爱这一冠名，但到了2023年也不得不宣告：美国选民为何不满意“拜登经济学”？指出拜登的经济成就主要是三项立法，涉及基础设施、半导体生产和可再生能源方面，影响最大的是于2021年任总统后，投入1.9万亿美元（约2.6万亿新元）的基础设施相关立法，虽然带来就业市场的兴旺，但同时伴随通胀激增；以后又出台《晶片与科学法案》与《通胀削减法案》，前者见效缓慢，后者只不过是试图减轻自己错误政策导致的恶果。因此拜登经济学不为美国人欢迎，严重影响拜登选情。

退休者受高通胀影响生活拮据

上述民调证明，有关全球化与人类福祉的开放边境迎接非法移民、环境与气候政策、保护盟友安全的外交军事，都并非美国纳税人所关心。他们关心的就是厨房问题，尤其是退休者受到高通胀影响，生活拮据。

《华尔街日报》在《只靠社保金过上的美国退休生活》（2024年2月2日）一文中，引用美国退休人员协会（AARP）的数据，在65岁及以上领取社会安全福利的人士中，大约七分之一几乎所有收入都来自福利。由于无法维持退休前的生活方式，他们一再削减预算，搬进较小的房子，或依靠亲戚的接济度日。该文采访的人当中，一位女士在丈夫去世后搬进低收入老年公寓，放弃了汽车和固定电话，学会如何用新方法来制定预算并安排生活。还有一位每月如果能有二三十美元结余，可以吃上鸡肉，就觉得非常满意。

美国总统的首要责任，究竟是本国人民还是世界福祉？

在美国之外的人看来，美国是个黄金帝国，是世界第一大国，理应继续承担二战以来维护全球秩序的所有责任。他们很少想到，履行责任需要庞大的金钱支撑，即使想到，也不会想到美国人民为此要承担什么。

今年5月21日，美国联邦储备局发布《2023年美国家庭经济状况报告》，显示尽管2023年美国通胀有所放缓，但继续对美国人的生计造成沉重打击。美国家庭现金储备总量，已从2021年末的18万亿美元，下降至2023年第二季度的17.8万亿美元，且居民储蓄率仍有下降趋势。调查结果显示，在截至2023年10月的一年，有17%的受访成年人表示，无法全额支付所有账单。有63%的成年人表示，手头现金刚够支付400美元的紧急开支。在这种情况下，美国选民将“厨房—餐桌问题”当作选举的重要考量，将那些遥不可及、据说与人类未来有关的气候议题，以及无限制接纳非法移民放在靠后的选项之内，完全可以理解。

西方国家的政治精英和多数民众，都希望美国继续履行大国责任，盼望主张“美国第一”的特朗普败选，希冀将美国人民利益放在最末位的拜登或民主党人继续担任总统。

但他们在本国的选举中，都不希望本国政府将他国人民的利益置于本国选民之上，这从欧洲议会选举结果就可以知道。凡具备常识的美国人，现在都知道何者优先。只要2024大选回归正常，不再重复四年前民主党左派联盟的操作（大规模邮寄选票、不验证选民身份、选举日停止计票后无限延长点票时间等），现实的厨房—餐桌问题将成为多数美国人的投票结果。

作者是旅美中国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