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明：避免“正向反馈”的答案

最近在工作和生活中观察到几个问题和解决方式，都是暂时的治标之计，非但没有发挥可延续的效果，甚至产生更严重的类似问题。不妥善解决问题的方法，无形中形成“正向反馈”，放大和增强原先问题。如果继续以同样思维去解决，问题会越来越严重，最后导致整个系统从不稳定到崩溃。

最近孩子下班回家越来越晚，过去不到40分钟的车程，因为交通阻塞，有时要超过90分钟才到家。交通问题是城市发展的软肋，尤其是在缺乏土地的国家。

由于经济富裕，城市发展管理得当，顺畅的交通会诱发国人拥车的欲望。车量无限制增加后，交通阻塞，城市又得再次解决同样问题。等到交通得到缓解，拥车欲望又会重来。结果交通阻塞、控制车量、拥车欲望的因果纠缠问题，会连绵不断地、增强式地循环发生。

另一个例子是用人体工程学原理设计，以减低身体受伤风险的“人造外骨”器材（exoskeleton）。这些轻巧的装置能在劳作时，把身体的负重分配到其他部位，减少对肩、背、腰、腿和手等肌肉和关节的损伤。有网球教练在试用后回馈说，器材设计和功效都不错，过去连续教课两小时就要休息，现在可以增加到四个小时以上。本来是为了减损伤，却变成增加机体的劳动，结果身体还是会因为过度操劳而受伤。损伤、缓伤器材、增加生产力，又缠结在一起。

近来新加坡迎来多日高温天气。为了降温，最简单快捷的是调低家里的冷气，结果是耗费更多能源，对环境造成更大破坏。就连一向不装冷气的欧洲，冷气机销售量也激增。气候颠覆、降温、破坏环境也是一个正向反馈的恶性循环。

要解决这类难题，在分析和了解问题产生的各种原因后，就不能一味寻求“快赢”的简单解法，而要深入考虑解决方式所可能衍生的其他问题。气温虽高涨，但岛国还是个有海风调节的地方，可以先趁机抛弃废物，把家里收拾搬空，打开窗户通风，或再用电风扇帮助空气流通。可惜现在已不流行折叠式的玻璃页窗，那是前人通风散热的智慧设计。此外，减低活动量和避免在烈日下运动，应该可以抵抗立刻调低冷气温度的诱惑。

了解“人造外骨”是为保护人体超出正常活动极限的装置，就不该滥用它来增加生产力。若要增加收入和授课时间，应该去弄个人工智能机器教练比较合适。

新加坡在未来有多少空间可以发展为公路已是个定数。人口发展、生活所需、绿地、工商业甚至农业等的需求都可以预估到。增加车量除了引发交通阻塞，还要解决停车、交通意外等衍生问题。所以一个“相当粗暴”的提议，就是以未来所有和所需为本，现在就开始全速发展公共交通系统。例如把三分之二的公路资源分配给公交以及必需的工商应用专用（至少在交通繁忙时段）。这样可以确保公交的通畅方便，国人“行者有其车”，让更多人接受公交。

这样的做法会让私家车族只能在三分之一的公路上拥堵磨蹭，预先感受未来拥车的苦及不便，所以就算有钱也只是“贴钱买难受”，就会减低大家对拥车的欲望。这样激烈的改变当然也会冲击城市发展策划和汽车业者，他们就得创新，尽快引进高科技和设计来应对这些改变。日后汽车“豪华”的概念不再是车大、马力大和奢侈的设计，而将是轻便小巧，又能顺利挤过拥堵公路的瘦身小车。

解决问题时，如果把后遗症留给后人，尤其是在解决过程中就把资源都耗尽，对下一代是非常不公平的。以交通为例，如果现在就能教育大家，拥车在这个土地有限的国家，根本是个不切实的奢望，而我们也有效地以公交系统解决国人的通勤需求，现在和很久的未来，交通就不会是我们的城市问题了。

作者是电子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