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佩玲：《赡养父母法令》修正合时宜
国会将在来临的议会中辩论《赡养父母法令》的修正案。修正案拟议进一步加强机制，照顾被子女忽略的年长家长，同时避免法令被滥用，保护子女的利益。
法令自1996年实施以来，总共接到近2500个申请。法令于2010年第一次进行修正，增设“先调解”策略，隔年实施后，成效令人鼓舞。约九成的索偿通过调解解决，避免父母与子女的关系恶化。
继《赡养父母法令》12年前修正后，人民行动党的九名议员，包括我在内，去年组成工作小组，再次检讨这项法令，希望进一步完善它。政府国会社会及家庭发展委员会主席兼马林百列集选区议员谢健平上个月代表小组，在国会提呈修正案。
法令距离上一次修正已经过了10多年，加上新加坡面对人口老龄化及家庭结构的变化，我认为这次的检讨及修正法令，既合时宜也有意义。
工作小组和加强婚姻及家庭关系的行动联盟合作，不仅检讨了积累超过20年的案例与经验，也展开千人调查，并征询了赡养父母总监、仲裁庭主席及成员、社工、民间组织和公众的意见。我们从中得出一些结论：第一，法令有必要扩大权力范围，包括增设非金钱性质的措施，来消弭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嫌隙，鼓励一家团圆。我们发现有些年长家长和子女因为某些原因，感情出现嫌隙或失去联络。总监处或仲裁庭应该被赋予更大的权限或灵活度，来帮助这些家庭破镜重圆。
根据《贫困人士法令》，被安置在福利院或正申请入住的年长者，如果有子女，总监处应该被赋权在不必他们同意的情况下，联系其子女为双方进行调解，若子女仍不愿赡养，至少尝试恢复联系。当然，总监必须得先判断家长是否尽过责任，而且子女确实有能力赡养父母。幸好，这群年长家长的人数不多。
小组原本也考虑是否让总监处直接代表家长申请赡养费。毕竟，这群家长养育过孩子，而孩子也并非没能力。可是，在展开公共咨询的时候，有些人担心这是否会剥夺家长的自主权，又或者造成他们的子女更加厌恶父母而弄巧成拙。小组再三斟酌后，认为有必要修改法令以维护家庭价值观，让总监有权力联系子女，但只限于调解途径，不强行索讨赡养费，尽量保全关系。
另外，有一些家长可能因为自己的不良习惯而导致家庭关系破裂。根据仲裁庭的数据，约一成的案例与家长嗜赌有关。在这种情况下，子女不愿给予赡养费助长不良行为，是可以理解的。因此，这次的修改将让仲裁庭有权颁布非金钱庭令或有条件批准赡养费，例如强制家长接受辅导。如果违令，子女便没有义务支付赡养费。
第二，曾被父母虐待、忽视或遗弃的成人子女，应该受到更好的保护。
我们发现，这些子女即便长大，过着看似正常的生活，也未必能走出成长期经历创伤的阴影。这群子女一旦接到赡养父母的通知，有些还须对簿公堂，虽然可以证明自己曾被伤害或父母未尽到养育责任，但整个过程无疑是在重揭他们的伤疤。
为此，这次的修正将赋权赡养父母总监处翻阅政府档案，查看申请者是否有虐待孩子的记录。若有记录，申请者须证明自己尽过养育责任，得到仲裁庭的同意，才可以申请赡养。没有仲裁庭的批准，受影响子女不会接到通知。若无记录，赡养申请得走正常流程，以对双方公平。
调查显示，绝大部分国人支持这项修改，认为奉养不曾照顾自己的父母不是必然的。毕竟，反哺之情也须要先慈后孝。
第三，法令必须帮助尽过养育之责，但晚年被忽略而生活潦倒的家长，但不应该沦为家长对付子女的工具。
根据总监处及仲裁庭成员的观察，有一小群家长不符合获取赡养费的条件，申请失败后，仍然多次提呈申请，蓄意对子女造成困扰。
因此，此次修正将给予仲裁庭权力，在特定情况下直接驳回申请。为了确保真正有需要的年长家长不会因此却步，修正案将明确规定，这只限于申请者不符合法令原有的条件、有自足能力、子女证明没有赡养能力，或是申请曾被驳回的四种情况。
道德无法通过立法培养
从宏观角度来看，我们有必要思考家庭在未来社会中的意义，及亚洲社会所推崇的传统价值观如何变化。
我每个星期接见居民的时候，时不时见到生活拮据的年长居民前来寻求援助。他们为衣食住行挣扎，却又不愿向孩子提出要求。曾经和一名年长居民交谈，她提到孩子的生活相当不错。当我问起她的孩子是否有来往或给她生活费，她黯然回答孩子已经成家，养育孩子本是父母的责任，孩子若是孝顺，会自发给她钱，何须开口。听了这番话，实在令人心疼。显然，她内心其实希望孩子奉养她、关心她，但或是因为尊严又或是慈爱，她不曾向孩子要求什么，只是自己默默承受。
这名居民不是我见过的唯一案例。国会同仁也见过类似案例。身为人民代议士，我们会尽全力帮助他们解决生活需要。但我认为，孩子也应该有所表示，就算无法承担父母全部的生活费，也应该分担一部分责任。否则长此以往，孝道何存？
幸好，小组去年进行的调查显示，有七成国人同意孩子应该奉养父母。
当然，道德价值观不是通过立法培养的。孝心不会因为《赡养父母法令》而产生。但是，法令能够让应该得到帮助的父母得到赡养，让关系不好的家庭有和好如初的机会，让社会重申对家庭价值观的重视，以及确保对受过伤害的子女是公平的。
这次修法是我们从20多年积淀的经验，集合大众的智慧所酝酿而生的。权衡利弊，我相信修改后的法令将更公平，也更能够保护应该得到照顾的父母。
作者是麦波申单选区议员
检讨《赡养父母法令》工作小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