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刚：一方难得的人间净土

5月初与友人到北马的浮罗交怡（兰卡威）旅游几天，惊讶地发现这个旅游胜地，几条主要街道上都有电子烟专卖店。那些从事旅游业的青年，不管是华人还是马来人，几乎都在抽电子烟，好像已成新时尚。

马来西亚政府刚于今年4月1日实施新税法，规定电子烟产品中含尼古丁的销售、进口和制造可豁免毒品法令，但必须交税，简单说就是合法化。电子烟合法化固然可以为政府带来一些新的税收，但不少马国人担忧，此举将付出重大的健康代价。调查显示，马国电子烟民近年来逐年增加。自2011年以来，电子烟的使用率从0.8%上升至2019年的4.9%，并在2020年进一步上升至5.4%。毫无疑问，合法化之后，电子烟的普及会愈加迅速。

与马国仅一堤之隔的新加坡是禁止电子烟的。但这里有相当大的烟民市场，难怪有不法之徒处心积虑走私电子烟。今年3月底，警方和卫生科学局就破获超过8万5000个电子烟和相关配件，是本地迄今的最大宗电子烟走私案。卫科局在2021年10月的一次取缔电子烟行动中，也曾起获1万零57个电子烟、4万8822个烟弹及187个电子烟油。当时那批物品的总黑市价超过220万元。

两个民间交往频密的邻邦，因为政情不同，政策也有异，自会引发一些纠葛。比如在死刑的课题上，马国采取了不同的立场，基本上是废除了强制性的死刑。新加坡对死刑的立场则是坚定不移，贩毒和运毒入境者都可能面对死刑。这也让我们在执法和司法上都受到一些外来的干扰。比如处理马国男子纳加德兰因运毒一案，从判刑到执行死刑，新加坡就一直面对一些马国法律界人士和人权组织的舆论压力。

同样的，吸食大麻在新加坡是非法的，但邻近的泰国却在去年6月跟随西方潮流将大麻合法化。半年来销售据点激增的现象正引起国内外关注，尤其是旅客集中地。除了对游客形成诱惑，泰国人面对更大危害；去年11月，两名不到10岁的孩童当街吸食大麻的照片传遍泰国，引发社会震撼，反对党和医界有人随即提出诉讼，要求恢复大麻有罪的法律。统计数据显示，泰国在2019年有1%的青少年使用大麻，但一年后人数就翻倍到2%，2021年更进一步增加到2.5%，即有数十万人。和马国电子烟一样，大麻合法化后，销售者必然会想尽办法促销，吸食者必然也会与日俱增。

新加坡一直以来都竭力抗拒大麻合法化的世界大潮，主要是因为新加坡政府还有能力管控大麻。尽管面对外来压力，政府一直坚持以严刑峻法对付贩毒和运毒者，有效制止毒品的泛滥；其他很多地方的政府则已无能为力，只能假借各种名堂，把大麻合法化和除罪化。

值得我们探讨的问题是，为什么世界各地很多政府都无力管控电子烟、大麻和其他毒品在它们的社会泛滥为害？简单说是执政能力欠缺。对抗和管控香烟、大麻和其他毒品，非有强大的执政力不可，因为这些可以成瘾的东西，背后都有强大无比的势力支撑。以普通不过的香烟来说，在美国，烟草公司和大麻公司等利益集团的势力就很大，因此能够通过说客，影响和左右政治，把电子烟和大麻合法化。

其他成瘾性更大的毒品如鸦片、海洛英和各种合成毒品，背后则有庞大的跨国毒品集团和各地的黑帮操控，它们往往能通过金钱收买执法人员和一些政客，致使许多地方执法无效。离我们不是很远的金三角，就是恶名昭著的毒品和毒枭大本营之一。一些南美洲国家也是世界毒品的主要集散地。这些地方的大毒枭甚至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可以对抗政府军。

美国没有拥有武装力量的毒枭，但却是一个毒品泛滥的典型例子，折射的同样是政府对毒品的管控乏力。近年来，在美国为害最大的是鸦片类药物（opioid），尤其是芬太尼（fentanyl）。本月15日《外交事务》杂志刊登的一篇专文称，美国现在正面对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毒品泛滥问题。从2021年8月到2022年8月，也即短短一年内，共有超过10万人因为滥用毒品（药物）死于非命。死亡率在数年之间就翻倍。主要的致死原因是服用过量的芬太尼。如今每天平均有200人因此死亡。

据网上资料，含芬太尼的人工合成鸦片类毒品，毒性比海洛因还大50倍以上。芬太尼本身其实是一种镇痛和麻醉药物，镇痛作用比吗啡还强百倍，一般是给手术后的病人或癌症患者服用。原本作为医疗用途的芬太尼，为什么会变成毒品呢？原来这种物质除了镇痛，也有很强的兴奋和致幻作用，因此给毒贩看上，制成各种毒品，有注射、嗅吸、口服等不同形式。在美国，鸦片类药物是处方药，很容易买到。

美国毒品滥用情况严重，有本身的社会原因，但近年来它却怪罪于生产和出口芬太尼的中国。去年9月间，时任中国驻美大使秦刚（现任外长）接受《新闻周刊》（Newsweek）访谈时说：“中国始终对美国和世界各国的禁毒事业抱有深切同情心和同理心，一直在联合国禁毒公约框架下，大力开展国际禁毒执法合作，对此国际社会给予了充分认可和尊重。”秦刚指出：“但也遗憾地看到，美国国内有人声称，中国是美国芬太尼类物质的主要来源国。近日还有媒体文章称，‘中国将大量芬太尼输入美国’，是‘对鸦片战争的报复’。”“这些言论和指责完全是误导，毫无根据。”

为了管制芬太尼的进口，美中曾合作打击非法制贩者，但毒贩却利用美国的近邻墨西哥作为芬太尼生产基地，源源供应。美国社会滥用药物和毒品是早已有之的事，不同的只是毒品的类型而已。事实是，当年英美等国是以武力强行把鸦片卖到中国赚大钱和毒害中国人，现在的美国则是在合法地贩卖阿片类药物给老百姓。能怪谁呢?

各色毒品泛滥，许多国家因政府失去管控能力而相继沦陷，相对而言，新加坡现在已成了一方难得的人间净土，使绝大多数人民免受毒品之害。但现在我们也开始有些所谓社运分子在振臂高呼，要完全废除死刑，并附和外来的噪音，指摘我们对毒贩的刑罚无情和残酷，数说新加坡处死运毒死囚的不是。他们声音目前看来还相当微弱，但随着社会价值观的逐渐西化，他们的声量会不会越来越大？

（作者是前新闻工作者、前国会议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