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宇：特朗普能否逆流而上？

美国前总统特朗普4月4日在纽约曼哈顿地区法院接受问讯，成为全美关注的头条事件。嘴上从不饶人的特朗普，在问讯结束后拒不认罪，并发表了措辞强硬的反击声明，坚称自己“犯下的唯一罪行，就是无畏地捍卫国家免受那些试图摧毁它的人侵害”，向公众表达自己的委屈与愤怒。

身为美国史上首位面临刑事指控的前总统，特朗普的尴尬可以想象。但是，如果没有此次问讯，他可能还要在政治困境中挣扎。2022年中期选举，由于力推的多名国会候选人败北，连累共和党未能取得预期大胜，特朗普在党内遭到诸多质疑和批评。来自宾夕法尼亚州的卸任参议员图米坦言，特朗普对选举的影响力在走下坡路。《华尔街日报》一篇社论更是毫不客气，称特朗普是共和党内的最大输家。

在政治阴霾笼罩下，即便中期选举一结束就宣布参选总统，特朗普也没有展现出强劲势头。相反，在佛罗里达州取得大胜的德桑蒂斯，虽未正式宣布参选，风头却一时盖过特朗普。今年初出炉的多项民调数据显示，特朗普在与他一对一的假设对决中已落入下风。

在这样的时间节点上，此次问讯无疑为政治地位有所动摇的特朗普带来转机。虽然他在美国民众中的总体支持度不高，但就此次刑事调查而言，四分之三以上的美国人认为是出于政治动机，持此观点的共和党人更是超过九成。从这个意义上讲，特朗普因刑事调查被认为受到不公正待遇，反而收获更多同情分，可以借机扭转之前的政治颓势。

目前，法律专业人士普遍认为，检方若拿不出铁证，特朗普的重罪之名将难以成立。特朗普任期内经历过多次调查，既有司法部针对通俄门展开的独立调查，也有众议院发起的两次弹劾调查，还包括竞选总统前例行的背景审查。假设特朗普真有把柄的话，先前那些调查应该早就能发现端倪。

依据美国法律，尽管特朗普面临刑事指控，仍然可以参加总统竞选。因此，对他而言，刑事调查和指控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从起诉走到定罪的司法过程较为漫长，可能要持续数年时间，这会让同时忙于竞选的特朗普耗费大量时间与精力去应付。另一方面，特朗普也会因此增加曝光度，免费获取媒体的报道资源，同时在公众面凸显自己“受政治迫害者”的身份，可以赢得更多反体制民众的支持，扩大选举活动的影响力和吸引力。

因此，对一般政客而言，接受刑事调查基本上意味着政治生涯的结束，但对屡屡打破政治铁律的特朗普来说，却远非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新民调数据显示，特朗普接受问讯后，在共和党内的支持率不降反升，领先潜在的竞争对手德桑蒂斯26个百分点，一举拉开了距离。在结束问讯后的半个月内，他的总统竞选筹款入账1540万美元（约2050万新元），足见共和党基本盘对他的支持力度。

回过头来看，特朗普还拥有逆境翻盘的经验。2016年，他在竞选的关键时刻，爆出侮辱女性的“更衣室言论”事件，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舆论压力铺天盖地而来，共和党同僚都出来厉言谴责，让他的竞选之旅堕入前所未有的困境。饶是如此，他还是能够化危为安，最终入主白宫。

对特朗普爱恨交织的共和党高层，由于忌惮他目前的政治影响力，还不敢与他彻底切割，而是纷纷站队力挺，指责民主党实施政治迫害。众议院议长麦卡锡直言，此次调查属于滥用职权，是民主党将司法“武器化”。特朗普的竞争对手黑莉发送推文，称对他的起诉是打击报复而非司法正义。甚至连最近饱受他炮轰的德桑蒂斯，也声称刑事起诉特朗普不符合美国精神，并表示自己不会协助司法调查。

总之，除非有重大变故，在2024年共和党总统预选中，特朗普仍是主导性政治力量，唯有德桑蒂斯能与他掰掰手腕，其他候选人可能只是扮演陪跑的角色。毕竟，特朗普2020年没能赢得连任，仅仅是因为在摇摆州输了4万多张选票。如果他再有机会对决拜登，共和党希望这次的结果或许能出现变数。

作者是北京外国语大学博士生（主要研究美国政治与中美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