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健：人工智能应用与职场巨变

高盛经济研究最近发表《人工智能对经济增长的巨大影响》报告，虽然指出如果生成式人工智能（AI）被全面推广到职场，可为全球未来10年带来7万亿美元（约9万3000亿新元）经济收益，但预测会取代3亿份全职工作。在社交媒体哀鸿一片中，集中讨论的是香港和新加坡的劳动市场，有两三成的工作将会被自动化。

然而AI对生产效率升幅和就业率改变的程度，在不同社会可能有所偏差。这完全取决于其技术在不同社会的应用程度和被全面采用的时间表，这是报告没有考量到的应用差异。这场巨变要留待不同社会去回应，也大概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枪炮、病菌与钢铁》作者戴蒙德（Jared Diamond），总结出历史上不同社会对科技创新的态度，取决于劳动力成本、工业技术训练、冒险意识等14项因素。不同社会对科技创新有不同的接受程度，而且随时间而变化，也可因为贸易、移民、战争而向外借来技术。火药的应用便是一个说明科技应用差异的好例子。火药曾经在不同社会扮演不同角色，唐朝发明了火药，启发宋朝使用的早期火炮，可是无论在军用民用进展都不及欧洲，是当时科技与社会共造的结果。相反，经蒙古人西征、阿拉伯人交易，欧洲人学会军用火药，并改良成日后征服世界的武器。

虽然高盛分析报告指出，AI拥有巨大经济潜力，会创造就业职位，也估计自动化可能导致大规模裁员，但大抵会被新增职位所抵消，就如美国统计中，过去80年的八成五新职位是由技术所带动的。但另一边厢，2015年出版的《机器人的崛起：技术与失业未来的威胁》，作者福特（Martin Ford）却认为这次自动化浪潮与以往十分不一样，从制造业、农业、服务业到白领工作的自动化，可能带来大规模失业，加上气候环境变迁的“完美风暴”。

由于个别社会对AI技术应用的程度不同，暂时难以评估对经济与就业的影响。唯一肯定的是职场将会大变，曾任日本人工智能学会道德委员会主任的松尾丰，也估计AI现阶段只会由简入繁地分阶段、一步步支援工作，在2030年方可全方位支援白领工作。松尾丰更指出“假如把取得特征表达的能力、理解语言概念的能力与机器人等技术组合起来，确实有可能形成足以代替所有白领阶级工作的技术??其冲击大得可以”。

近现代由西方带来的工业化、都市化、全球化、自动化，一再扭转全世界的就业市场，并由新产业慢慢吸收过剩的劳动力，比如工业革命年代的英国，便大量吸收了因圈地运动释放的无业游民。马克思于1867年出版《资本论》第一册，就对资本主义和工业生产提出批判，指当时的轮班制、计时工资、分工协作等机制，都是为了提高工作强度和生产效率而来的新要求、新办法。之后的百多年，全世界务农人口比例剧减，大抵都走到了城市，在工厂和职场中，当中最著名的便是中国在改革开放以来积累、现时有近3亿人的所谓农民工。

总之，从人手到机械再到人工智能，工种变化又到了一个分水岭阶段。套用由黄霑填词、广东话流行曲《家变》的歌词：“知否世事常变，变幻原是永恒”，我们该“迎接那变幻”的就业形式与机会！

作者是南洋理工大学社会学系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