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芬兰加入北约改写战后欧洲史

土耳其国会上周全票通过接受芬兰加入北约，满足了北约30个成员国全员支持的条件，芬兰将在几天内正式加入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军事联盟，宣告“芬兰化”（或芬兰模式）的外交方针走入历史，也改写东北欧的地缘政治。

“芬兰化”是指芬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为了避免被苏联吞并，在国际上以不拂逆苏联意见为原则，在国内则自我审查，甚至愿意放弃部分被占领的领土。后来被用来形容弱小国家为避免被强邻吞并，而采取不违背强邻的外交政策，芬兰在二战后同意不加入北约，换取苏联不侵犯的承诺。这一模式历经冷战时期，芬兰得以保全国家于苏联武力之外，并致力发展与创新内政与经济。这个“以小事大”的模式，曾经被一些地缘政治理论视为成功的范例，也在俄乌战争刚开始时广泛被引用。

芬兰在强大的民意支持下加入北约，即便全力推动此事的欧洲最年轻芬兰女总理马林在上周末选举中以微差落败黯然下台，即将主导新联合政府的奥尔波仍誓言支持乌克兰战斗，加上波罗的海三国和波兰等苏联前加盟共和国和前卫星国始终支持乌克兰，恰恰反映俄罗斯总统普京入侵乌克兰犯下的多重误判，最关键的是，以为大国可以任意低估周边小国对安全的敏感神经，最终导致北约势力在家门口持续扩大。

虽然瑞典因土耳其反对，暂时无法加入北约，但北欧四国瑞典、挪威、芬兰和丹麦近日正式宣布模仿北美防空司令部，组建拥有250架先进战斗机的联合空军，并且明言是要对抗俄罗斯的威胁，却也反过来为俄国西北空防增加了巨大压力。此外，北约为因应可能外溢的大规模冲突，持续增补在东线与俄国分界处的各项武器装备与人员，预定部署30万大军，近日已有第一波10万军人准备就绪，由波兰、挪威和波罗的海三国组成。

俄罗斯此前已警告北约，持续供应乌克兰重型武器可能意味着参战，一旦攻击达到俄罗斯领土，将面对严厉报复。随着北约加紧和扩大在俄边境的军力部署，以及西方媒体不断传出乌克兰将在春季反攻的消息，莫斯科视北约涉入战争的风险越来越大，近期又几度发出核威胁，包括宣布要在白罗斯部署战术核武器，以致战争全面升级的风险再度引起世人关注。

俄乌战争一年来，在多个方面改写了二战后欧洲的历史，人口虽少但各种科研实力深厚的芬兰加入北约，是另一个指标性变化，它不会从根本实力上改变北约，却会在地缘政治上对俄罗斯形成更大的威胁与压力，但从二战以后历史上看，北约对苏联和俄国大致处于守势。无论来临的春季，俄乌双方是否出现更大规模更猛烈的战斗，目前现实的态势是不大可能发生决定性转变，俄罗斯很可能持续增兵固守占领区，乌克兰和北约也不至于直接攻击俄国。

只要双方没有找到和谈或停火的理由，战斗几乎就将继续下去，今年未必就是终战之年。然而当战斗旷日持久，美国与其他北约大国内部政治出现变化，就不能排除减少对乌克兰的支持力度，乌克兰可能面对难以为继的困境。然而正因为北约后方的大国政治可能生变，前方直接面对俄罗斯的芬兰等邻国，就更希望能抓紧北约这块盾牌自保。

俄乌战场胜负尚未分明，欧洲地缘政治已发生诸多深刻变化，一旦出现明显倾斜或决定性改变，不仅将深远影响两国命运，甚至会冲击整个欧洲乃至东亚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