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俊：塞尔维亚是翻版乌克兰

陈留俊

欧盟最近与美、德、法、意共五名外交特使，到访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给塞尔维亚提供了一份关于科索沃问题的解决方案（由法国和德国联合提出，被称为“法—德方案”）。方案有11项条款，核心内容是支持科索沃加入联合国等国际组织，事实上使其获得独立国家的地位，并要求塞尔维亚在3月份之前给出答复。

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在两天后对全国民众发表的电视讲话中称，他将被迫在接受方案和被制裁之间作出选择。

此时的武契奇显得很悲壮，因为不管这位法学院高材生作出怎样的选择，对他的国家来说可能都是一场灾难。接受“法—德方案”意味着在对方的一纸通牒下缴械投降，国家再次被分裂；而他们已经历过从南斯拉夫到南联盟，到塞黑，再到塞尔维亚的分裂。如果拒绝，则将接受被欧美强国制裁的风险；而他们在2022年5月才刚刚被列为欧盟候选国，邻国又基本都是欧盟成员国。更重要的是，武契奇和他的塞尔维亚，似乎并没有第三条道路可以选择，谈判拖延也已变得不可能，难怪他要说：“如果能拯救国家，我将毫不犹豫地辞去总统一职”。

此时的塞尔维亚像战火纷飞的乌克兰。早在2014年克里米亚被俄罗斯吞并后，俄罗斯还给乌克兰发来一份通知，不得加入北约，并允许东部两州卢甘斯克和顿涅茨克独立，否则会被制裁。这份制裁在八年后演变成欧洲在二战后最大规模的一场战争。

曾经要求独立的乌东两州，占乌克兰领土总面积的7%左右，人口占10%左右。如今要求独立的科索沃面积占塞尔维亚11%左右，人口则超过四分之一。这是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忽视或轻易让渡的资产，更难想象哪个政治家会在压力下出卖这些资产。但如今的塞尔维亚还须看到，去年10月通过公投独立并号称并入俄罗斯的乌克兰领土，已从乌东两个州，变成了四个州，领土面积超过9万平方公里，占乌克兰总领土近15%，相当于整个葡萄牙的国土面积。四个州人口近千万，占乌克兰总人口超过20%，相当于整个瑞典的人口。这就是现实中拒绝大国通牒的后果。

如果从历史逻辑中找寻塞尔维亚与科索沃，与欧洲邻国的关系脉络，就像找寻乌克兰与克里米亚、与乌东两州、与俄罗斯的关系脉络一样困难，不同立场有不同答案，但同样有理有据有力，根本无法给出是非对错。如果从实力逻辑中比较它们的关系，都是大国对小国的压力与欺凌，在对和平实现目标失去耐心后，大国的最后通牒就会到来，并在不断加码的制裁中，观察能够迫使小国屈服的时机。

不同之处就是小国会在什么时候选择屈服。

乌克兰坚持到了最后，使对手不得不采用最后的手段，以战争来解决问题。这里既有乌克兰自身地位、实力和意志的因素，也因它最终等来了西方国家的强力支援。所以这场战争的结果还不知会走到哪里？

塞尔维亚恐怕就不会这么幸运了，如果以小博大的战争也算一种幸运的话。因为它与西方国家的实力实在太悬殊，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对抗。曾经可以依赖的东正教兄弟俄罗斯正深陷泥潭，只能在口头上帮衬一下，实在无法提供有效帮助。所以塞尔维亚很可能不得不在更早的阶段选择屈服。

乌东两州固然有半数左右的俄罗斯人，但如果因此就独立并入俄罗斯，与当年希特勒所策动的“苏台德事件”又有什么区别？今天科索沃的200万人口中，确有90%是阿尔巴尼亚人，如果就此独立或未来与阿尔巴尼亚合并，苏格兰和北爱尔兰是不是更应该享受这样的待遇？

在这样的历史和现实背后，除了有民族自决权的原生悖论外，就更须要世界各国以新的思维方式，寻找新的解决问题的手段，而不是重新陷入曾经一再使生灵涂炭的灾难中。

塞尔维亚被称作欧洲的十字路口，是欧洲到中东、俄罗斯、非洲、亚洲的陆路必经之地，如今却遭遇和乌克兰一样的命运。如果这算是一种地缘政治魔咒的话，那也只能说明人类至今也未能想到打破这一魔咒的办法。或者办法也不是没有，像孔子所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一个值得深思并力行的方案。只可惜能付诸实践的人并不多。

作者是中国扬州时事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