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五：G20峇厘岛峰会是历史转折点吗？

来源：明报

作者：欧阳五

G20（二十国集团）峇厘岛峰会，势必以先抑后扬的叙事节奏被记入历史。东道主印尼的总统佐科数次感叹，自己在主持“有史以来最艰难的G20峰会”。印尼外长直言，在峰会举行前，几乎所有人都感到悲观。

然而，在波兰东部发生爆炸掀起的紧张氛围中，峰会宣言最终仍尘埃落定，可谓尽人事矣。后世史家会否将这次峰会列入历史转折点，尚待时间揭晓；但生于斯世之人，显然能感受到其中的关键性转圜意义。

“习拜会”赋予中美关系新视角新起点

首先，中美回温。峰会前夕，中美元首实现3年来首次面对面会晤，为峰会拨云见日打下基底。一个为媒体津津乐道的细节是，迟到20分钟是拜登的“标配”惯例，而他却准时赴这次“习拜会”，足见中美关系之于中美及世界的重要意义。3个多小时的超时会晤中，双方就达成“大的原则性共识”框架，展开深入沟通，这无疑赋予中美关系新的视角和起点。

法国总统马克龙日前在APEC（亚太经济合作组织）峰会发言称，中美就像丛林里的两头大象，各国应避免在两者之间选边而分裂世界。其实，中美确立原则性的框架，应能管控诸如他国“选边站”的外溢风险。中美在未来当然免不了竞争，惟对世界而言，中美竞争应带来的是良性而非恶性效应。所谓良性，是能够在相互竞争中提升人类文明的高度，创造新制度和理念，并能在共同危机前携手合作；所谓恶性，则是令世界有分崩离析之险。令人欣慰的是，这次中美元首会晤是朝向良性轨道。

其次，中国主动。大陆政府二十大后，中国元首掀起“旋风式”外交，在多边场合发表演讲，展开密集双边会见，其中包括与美、法、澳等西方领导人的重磅会晤，实属罕见。中国显然成为国际舞台的中心，一举一动皆是头条。

有外媒以务实主义的回归论之。笔者以为，中国的务实主义一以贯之，而中国这次主动寻求超越分歧的理解与共识，正是其表现之一。如今中国的确走向“平视世界”，但中国亦希望被世界平视。譬如中国此番提出所谓“民主对抗威权”是个伪命题，就是主动破除西方二元对立的话语陷阱，从而令世界能客观理解，中国的现代化探索是为世界增添而非减少多样性。

世界需要转折点 弥合分歧降风险

再次，亚洲担纲。今年以来，亚洲多次成为世界多边的舞台。从新加坡的香格里拉对话会，到印尼的G20峰会，再到泰国的APEC峰会，“亚洲时间”俨然开启，而亚细安在世界格局中的位置日益重要。这既有东南亚国家用自身持续发展争得的话语权，又有中美博弈的背景使然。

新加坡著名历史学家王赓武曾指出，对东南亚来说，在思考世界的整体权力结构时，房间里的“大象”不是中国，而是存在了200年的盎格鲁撒克逊（Anglo-Saxon）海上霸权。中国无论是历史上还是今天，都没有意愿建立自己的海洋霸权，这意味着中国是亚细安独立自主的支持者。对亚细安而言，保持独立自主，便可凭借灵活策略和身段，在未来的国际空间中扮演不可替代的多元力量。

概而言之，翻阅史册即知，世界历史上的转折点少之又少，且往往不易为时人察觉。当今世界需要转折点，以弥合分歧、降低风险和不确定性。事在人为，希望时人能做出更多努力。

作者是时事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