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原：从两则中国防疫幽默谈起

今年中国给人深刻印象的一则幽默是：如果沙斯（非典）时期发明核酸检测，中国现在还在抗击沙斯。

现在的问题是，冠病流行期间中国已经发明了核酸检测，且目前各地正如火如荼地大搞特搞。看来中国要永远“抗击”冠病了，永远做大规模核酸检测了。核酸检测已经产业化，为保证产业利益，疫情出现后要延续疫情（有“假阳病例”等也不奇怪）；更确切些说是要延续过度防疫，并将过度防疫转到以大规模核酸检测为中心。这不仅是经济需要，还是政治需要；不仅涉及相关企业利润，还涉及部分官员“宦囊”。

近期中国有些地方（我亲戚所在的海南省某市就如此），虽然疫情不严重，但一段时间内全民每日做核酸检测，以致有人抱怨嗓子都要被捅破了。这种做法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人为制造群聚，增大了染疫风险——但核酸产业家没准正盼着如此，因为这样利润似乎更有保证。

在中国，固然不少核酸检测点严格要求检测时人人佩戴口罩、保持一米距离，但也有部分检测点未严格执行规定，个别地点甚至出现未戴口罩者贴身站立的现象。不过这样一来，核酸检测本身就有可能制造新的检测需要——还有比这更好的生意吗？

关于“常态化”核酸检测，有网友发出看似好笑的呼吁：你们直接把钱拿走，不要再折腾我们了。如果民众普遍有此交“保护费”以避免麻烦的“觉悟”，核酸检测或许能在相当程度上“消停”下来。问题是某些官员以及核酸产业家有理由担心，绝大多数人没有觉悟，因此核酸检测的游戏，还要大规模玩下去。

很多金钱游戏的本质就是多数人口袋里的钱被集中到少数人手里，或者是公共口袋里的钱转到私人手里。中国的核酸检测，从金钱游戏的角度看也是如此。极少数人赢麻了，大多数人被赢麻了。中国也好像在防疫中赢麻了，但这究竟是谁的中国？

本年度另一防疫幽默是：封城期间，有人走在街上被警察拦住。他说自己刚从拘留所出来，不知道已经封城。警察问他为何被拘留，他回答因在网上说本地将封城。

最近成都出现过类似案例。网友“热带雨林”8月29日在微信群中说，四川省要求整个成都市静态管理，但没有完全确定。很多成都市民听说后去抢购、囤货。次日“热带雨林”被处以行政拘留15日。到了9月1日，成都市决定全体居民“原则居家”。官方避免使用“封城”“静态管理”等提法，又使用了其他修辞术。

在网络时代的中国，谣言有时是“遥言”——遥遥领先的预言。然而，政府不希望民众提前得知将封城，更不愿意看到民众因为提前准备而出现抢购现象。他们愿意看到民众悄无声息地服从各种管理措施，甚至封城等极端措施。

如果有个别人提前让民众知道官方想隐瞒的消息，官方就会出来“辟谣”，甚至为让民众相信这是谣言，还会抓“造谣者”。然而，这类“遥言”以后迟早会预言成真。

这样的瞒、骗搞了许多年，瞒骗水平甚至成为执政能力的衡量标杆。他们其实不在乎公信力问题。民众不信任又如何？能将民众完全控制住就可以。中国的防疫，其实是以防民来防疫，并企图通过彻底控制民众，来彻底控制疫情。

（作者是历史学博士、旅加学者 当代中国问题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