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丽珊：无处不在的信息战

珊风点火

社交媒体和主流媒体之间的竞逐，也在这场战争中越来越激烈和明显，社交媒体俨然已成为不可忽视的力量。

俄乌战争展开以来，撕裂了的斯拉夫同源民族情感、彻底动摇地缘政治、把世界搞到几近天翻地覆，但两国人民却在俄罗斯人创造的Telegram软体平台上“统一”了，成为两国人民最主要的信息来源、分享和发送平台。社交媒体和主流媒体之间的竞逐，也在这场战争中越来越激烈和明显，社交媒体俨然已成为不可忽视的力量。

根据乌克兰调查机构Kantar Ukraine的数据，开战以来，57%的乌克兰人追踪政府官方网站，37%的人追踪新闻网站。另一手机数据分析公司Sensor Towers，信息下载量大量增加，Telegram使用程度翻倍增长。另一边厢，俄罗斯人也有放弃主流媒体的趋势，大量转用Telegram追踪新闻，甚至超越竞争对手WhatsApp，使用量从原先48%增加到63%。

Telegram在2013年由杜洛夫兄弟创始，即时短信传送和WhatsApp相同，但是能在电脑和手机上并用，分享内容和点赞留言功能使之异军突起，成为无法取代，可以传播、分享和取得战争信息的平台。

即使没有警报声，Telegram Bot也可以通知空袭来了。它还可以提供敌方装甲车移动和位置的信息，使每个乌克兰人都能够报告所看到的敌人，犹如侦察兵。该功能基于Telegram客户端的第三方程序。用户可以通过向Bot发送信息、照片、指令、在线请求等一系列的方式互动。Telegram频道还帮助志愿者协调他们的工作，难民寻找留宿的地方，了解抵达各个国家时的各种手续要求，甚至寻找在战场失踪的亲人。

战争开打后，我这个“外国人”也第一时间再度活跃使用Telegram，包括乌克兰政府设立的频道，刊登伤亡敌方士兵的信息，呼吁家属认尸的画面，相当悲情和血腥。Telegram有很多俄罗斯和乌克兰的新闻频道，包括被西方媒体形容为官方宣传的克里姆林宫新闻、俄罗斯新闻社（RIA）、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新闻（Sputnik）。

目前最热门的频道之一是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官方频道，粉丝多达100万。如果还不晓得Telegram有多重要，《纽约时报》在3月14日也开通频道，宣称要即时分享俄乌战争新闻。

并非只有官方频道活跃于Telegram，反对官方立场的异见者也利用这个平台发声，包括战后自愿离国出走的俄罗斯反战人士。

第一个引起我关注的人物是年方35岁的俄罗斯网红尤里·杜德。他原是主流电视媒体记者，2017年在油管（YouTube）开设一档节目，访问俄罗斯政经和文化名人，尤其是具争议性的人物，包括反普京的流亡富商科尔多霍夫斯基和反对派纳瓦利等，成为近年最受瞩目的主播。单单在油管的粉丝就超过1000万，在Instagram超过500万，在Telegram超过100万，比乌克兰总统还多。

早在2月下旬，他在社交媒体高调谴责军事行动，之后行踪成谜，确定已移居国外。到了4月15日，他和官方的对立白热化，不再被容忍，俄罗斯联邦司法部把他列入媒体登记册的“外国代理人”之一。此事获得国际媒体关注，美国《新闻周刊》说，杜德的访问视频动辄都有数百万到数千万的浏览量，他也持续在频道访问反对战争者。

7月22日发布的视频是访问同样离开俄罗斯的著名电影和戏剧导演基里尔·谢列布伦尼科夫。他是俄罗斯文化界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电影和戏剧作品在欧洲享负盛名。3月下旬，谢列布伦尼科夫在法院取消了他因贪污案被判处三年缓期徒刑后离开俄罗斯。他始终不讳言反战立场，即使这意味他必须因此离开90岁的父亲。

长达两小时的访问在七天内浏览人数多达500万，在谢列布伦尼科夫眼中，“特务出身的人不可能成为国家的领导人，因为这些人没有关于人类发展的想法。他们只有这样一种认定：一个人可以被收买、招募、杀害，而不是在一个人身上发展、投资、教导、改善这种性质。我不存有幻想，我从未投票给这个总统”。

俄乌战争已历时半年，我们已很清楚看到社交媒体发挥前所未有的力量，值得持续深切关注其中的现象和人物。我的Telegram账号每天都有数以千计的信息，要如何过滤真假信息的疲劳轰炸，对局势保持客观的认知，还真是不小的挑战。

（作者是文字工作者／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