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丽珊：普京的政治豪赌

卢丽珊

昨天中午传来俄罗斯发动“精准”行动，捣毁乌克兰军事基地的新闻画面，一些还是乌克兰西部城市的零星血腥场面，还在悠闲逛街喝茶的我脑门一阵灼热，心跳加速，一万个不愿意相信。这与随即纷纷从俄罗斯传来的当地友人和部分民间人士的反应如出一辙：普京是不是疯了？

有别于2014年的克里米亚事件，俄罗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将克里米亚纳入国家版图，得到民间的赞许，然而这次自2月22日普京宣布东乌克兰的卢甘斯克以及顿涅茨克两个“共和国”独立，俄罗斯民间的反应跟之前大相径庭，堪称两极化。

回顾当年我还住在俄罗斯的西部城市，当时从三岁到80岁的俄罗斯人都毫不犹豫地告诉我这个外国人：克里米亚是属于我们的！有识之士还可以给我讲整整一节的历史课，告诉我克里米亚从地缘、历史和政治因素都必须“重归”故土。

普京走这步棋真令人大感困惑。他在去年7月发表署名文章《论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的历史统一》，言犹在耳，如今却炮弹齐发轰炸乌克兰。他在文章里阐述俄乌历史渊源和曾经的亲密关系，论证乌克兰如何倒向西方，呼吁乌克兰不要成为西方国家的“反俄工具”，“俄罗斯过去和将来都不会反乌克兰”。

此类尖锐、深刻和沉痛的指摘，在俄罗斯得到热烈回应，人们极力呼吁和平。事实上，尤里1986年出生在东德，属乌克兰裔，苏联解体前入籍俄罗斯。有这种背景的人在苏联解体后的俄罗斯比比皆是，很难分清你我，因为俄乌本来就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我昨天特意致电莫斯科一个有这种背景的大哥，一向疼爱我的他伤心地答复：此时此刻，我一句话都不想说！

对于这次俄罗斯的宣战，支持者认为：这是俄罗斯的维和行动，乌克兰从此非军事化，北约的威胁也因此剔除，世界将最终成为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对反对者来说，乌克兰危机由始至终都是普京在国际上的政治博弈，他们无法苟同，感到尴尬蒙羞，甚至深恶痛绝。

尤里在IG中表示，自己刚从挪威度假归来，“旅程短暂而沉重”，第一次去到同样是石油、天然气和大自然资源丰富的国家，即使在只有10户人家的小村庄也感受到国家的富裕；而俄罗斯有什么？“‘被历史冲昏头脑的皇帝’，带着‘截肢’意见和意志的随从……从温暖的首都楼房顺利和甜蜜地批准战争，这是党的决定”。他们的“解决方案不是将自然资源转化为沃罗涅日，堪察加半岛，尼克尔（接壤挪威）和北极地区的福祉，而是让自己致富并更长时间继续管理这些资源。”

作者是本地文字工作者／商人，曾在俄罗斯生活八年

普京在宣布两州独立的电视广播里，当众数落看似勉强支持承认两个“共和国”独立的情报局局长谢尔盖·纳雷什金（Sergey Naryshkin），此举令俄罗斯人大跌眼镜，都认为决策看似“党的决定”；有俄罗斯网民评论说：如今是“全民参与的犯罪”了。

苏联解体刚刚走过30年，过去零星的战火只涉及小范围、势力和实力在国际上无关紧要的苏联前加盟共和国。如今战场已经扩大到苏联最大的两个前共和国，加上国际力量的博弈和参与，堪称苏联解体后乱局的升级版和续集。希望俄罗斯“狂人”不是真狂，尽早悬崖勒马；国际势力也要冷静应对，否则一旦失控，世界真要走入万劫不复之地。

尤其是乌东两州的独立声明宣布之后，在俄罗斯年轻人当中具有极大影响力的年轻记者尤里·杜德（Yury Dud）率先表态。他没有认同普京代表国家权力，他也不支持普京的行为。他开设了自己的油管（YouTube）频道，（近1000万订阅者）和Instagram（IG）自媒体（500万订阅者），访问过许多争议性很大的人物，例如逃亡海外的前石油和银行寡头米哈伊尔·霍多尔科夫斯基（Mikhail Khodorkovsky），可谓勇气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