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俊：二十国集团进入瓶颈期

陈留俊

2023年度二十国集团（G20）在印度举行的财政部长和外交部长会议已经结束，但都没有发表联合声明，只以主席声明阐述了一些基本口号，如此结果让雄心勃勃的东道主大失所望之外，也无疑将这一重要国际平台的尴尬与无奈凸显于世人眼前。G20的发展困境值得关注。

G20成立于1999年的国际平台，一直被世界寄予厚望，它在应对全球金融危机的背景下产生，被确立为国际经济合作的最主要论坛，是全球经济治理更上一个台阶的标志性事件。由于它涵盖了约全球国土面积的55%、人口的65%、贸易量的75%、国内生产总值的85%，具有无与伦比的权威与影响，也确实是可以主宰世界发展前景的重要机构。G20的更大意义，恐怕还在于树立大国合作的典范，毕竟历史上具有毁灭性的人为灾难事件，都是由于大国的对抗造成的，小国的分量还不足以导致全球性的危机。

但是，如今的G20显然到了关键的发展瓶颈期，绝非今年不够顺利的财长会和外长会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首先，这个原先定位为经济合作平台的机制，现在不得不面对政治议题的冲击。单纯谈经济而不涉及政治，原本就是一种理想化的状态，在相对和平、注重经济发展的国际环境下，还勉强可行，就像之前应对东南亚金融危机、欧洲主权债务危机那样。但如果遇到重大的全球性政治事件，经济议题显然无法单独进行，如今日的俄乌战争已经严重冲击了国际政治格局，必然影响到G20这样的平台。所以美国和西方才会要求先确定大家在俄乌战争上的政治立场，才能进行下一步会谈；俄罗斯、中国想要简单聚焦于经济议题，似乎变得势单力薄，孤掌难鸣。

其次，这个原本就不具约束机制的论坛，无法应对成员的自行其是。3月2日召开的外长会，日本外长就没有到场，也没有提出可以接受的、具体合理的理由，使主办方印度颇为不满。有人缺席虽是一件小事，但对此无可奈何的集团，就是一个不容小觑的问题了，就像学校无法约束逃课的学生，就证明了学校本身的无能。

今年的G20即遭遇到此类尴尬，稍可安慰的是，这并非G20所独有；即使有一定约束机制的组织，同样如此，如联合国安全理事会无法推出有约束力的决议，只能以联合国大会的立场性文件代替；世界贸易组织的上诉机构，已经近三年没有任何一名法官了，那些来来往往的指控和申诉又有什么意义呢？

再次，G20所代表的大国协调机制搁浅，将严重打击全球复苏的信心。联合国安理会和G20等组织都曾被看作具有神圣同盟一般的大国抱负和道义形象，是引领全球走向繁荣稳定的火车头，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感与使命感。在经过三年的冠病疫情、不断恶化的生态环境和当前俄乌战争的炮火刺激下，国际社会急需稳定而负责任的领袖或机构，来带领全人类走出困境，走向光明。但今天G20所展现出的分裂，已让“全球南方”国家无所适从，不得不考虑在不同领域的选边站队，更不用说团结一致应对发展中所遇到的困难了。

信心颇受打击的国际社会，关注G20还不如关注一下2月18日在埃塞俄比亚召开的非洲联盟第36届峰会，那才是各国为了发展应该展现出的姿态。

最后也是最无奈的是，G20的发展瓶颈期，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且不说G20何时能够再创辉煌或者出现柳暗花明的转机，先正视当下的困境：俄乌战争所引发的G20冲突，几乎没有妥协和回旋的余地，不仅是因为当事大国就在其中，也是因为各国之间的立场、利益、价值观等有巨大差异，更有大国争夺地区和世界主导权的零和博弈，寻求合作空间正变得越来越困难。

至少到目前为止，世界上并没有合适的方案可以应对此类问题，G20同样如此。在常识情况下，凡事在不能继续前进的时候，总是会走回头路，G20的回头路是回到大国冲突的窠臼中，有时还不得不任凭冲突螺旋式地上升。

也许，回归到七国集团（G7）与金砖国家（BRICS）的对抗，只是对G20的悲观预测之一；G20沦为清谈集团，日益涣散而无所倚重，渐渐淡出世界的视野，是概率较大的可能之一。G20设法克服当前的发展瓶颈，寻得突破的路径，在争议中前进，才是人类的美好愿景之一。

作者是中国扬州时事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