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惟诚：掌握天时地利人和 依斯迈不急大选

刘惟诚

马来西亚高等法庭上周五（9月23日）裁决，巫统主席阿末扎希在外国签证系统舞弊案的40项控状，表面罪名不成立，当庭释放。这名曾经在纳吉内阁担任副揆的巫统领袖，是党内主张政府须要尽快解散国会的当权派首领，所以判决一出台，就引发马国舆论更积极猜测大选日期。有论者甚至还断言，这项判决可能让巫统当权派得逞，让也是巫统副主席的首相依斯迈沙比里在今年内解散国会。

老实说，这个说法是可以成立的。其一，总检察署尽管已表明，会在研究判决后才决定是否要在近期内提出上诉，但按检方过去的司法惯例与程序，继续上诉的概率颇高，所以阿末扎希的心头大石仍高高悬挂；其二，新近的控状虽然不成立，但阿末扎希在今年1月过堂的失信与贪污案中，是被判表面罪名成立的，而且控状多达47项，目前已在自辩阶段，聆审会持续到今年11月10日。

从阿末扎希的角度看，他依然还没有摆脱官司，而且不管是舞弊案的上诉，还是失信案的审讯，估计都会在今年内有眉目，因此他的时间所剩无几。有鉴于此，阿末扎希必须趁还掌握着巫统的领导权，以及在各项仍在进行的诉讼中未有裁决之前，尽速促成国会解散，在今年内实现全国大选，让他能够透过委派党员参选的权力，来牵制党内与之对立的部长派领袖，确保自己不会步上前首相纳吉的后尘。

换言之，大选这件事对他来说仍旧有急迫性，所以随着在新近案件中被判无罪释放，阿末扎希与他的支持者，包括他领导的当权派领袖，在这之后对依斯迈所施加的压力，必定比过去任何时候更大。更何况，一直以来须要与时间赛跑的当权派，在近期面对依斯迈与其派系的战术拖延时，已逐渐失去优势，所以这项判决无疑就是对他们注入一剂强心针，令他们在施压时变得更有底气。

当然，现在的巫统当权派和过去相比，在强迫依斯迈妥协方面确实更有条件，不过，如果我们将角度切换到依斯迈身上，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尽管依斯迈在这之前确实曾经表明“很快了”，但这并不代表什么，因为根据观察，这名表面上看起来很软弱的马国首相，在目前的政局中占有一定的天时地利人和，跟须要与时间赛跑的阿末扎希刚好相反，国会越迟解散对依斯迈越有利。

下个月东海岸将进入季候雨季。这原本没有什么奇怪，但今年杪迎来的是拉尼娜气候，所以一来雨季可能提早，二来雨量会更多，三来水灾风险将扩展至全马，受影响的人口可能达到总人口的三分之一。这是依斯迈占有的天时。也因为掌握这个天时，所以不管是气象局还是民众，他们对在年杪大选的呼声很反感；要解散议会必须先跨过有否决权的国家王宫，马来统治者在这方面的意愿可能也不高。这是人和。

至于地利就很有趣了，因为这不是地理元素，而是依斯迈所在的位置。作为首相的他，行政权力是阿末扎希无可比拟的。他可以在上个月突然解密濒海战斗舰的文件，让后者成为头条新闻，就意味着他有能力解密更多文件，来让阿末扎希惹上更多麻烦。另外，他也拥有解散议会的建言权，以及觐见元首的优先权。他与元首甚至可以私下交换看法，以更全面的视野做出决定。

这样的位置、时间的流逝和气候的变数，已让一些原本支持阿末扎希的领袖，态度上出现动摇。比如8月27日举行的巫统最高理事会会议。会议结束后很罕有地没文告释出，这意味着与会者在谈论大选议题上首次出现分歧，没共识就很自然没文告，和半年前几乎话筒一致要尽快大选的情况南辕北辙。另外，虽然当权派接受依斯迈为巫统来届大选的首相候选人，但这不代表党内其他有官职的领袖会被接纳。

比如卫生部长凯利目前的位置就很尴尬，这会让大部分内阁成员因为担忧政治前途而反对在今年解散国会。尽管有舆论宣称，明年国内的经济状况可能会对国阵的选情更为不利，但过去政府都习惯在“感觉美好”的时刻大选，现在水灾在即，一来感觉不美好，二来政府若能在明年选举，或者在12月中旬解散国会，1月选举，那他们还有时间可以稍微做好超前部署，以争取在选前营造“美好感觉”。

简而言之，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依斯迈，其实还有很多选择，他既无须屈就于阿末扎希的胁迫，也没有任何理由妥协，而且迟点选举对依斯迈本身的政途更有利。有鉴于此，我虽然觉得阿末扎希与一众当权派在此案的判决中重拾信心，但这与依斯迈所拥有的优势相比，还不足以直接构成后者解散国会；除非，阿末扎希与一众当权派敢再赌一次，重演2021年对首相逼宫的戏码。

作者是马国时事评论员

拉曼大学政治与媒体系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