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女王体现英国文化力量

英国国王查尔斯三世9月10日正式登基，王室开始进入新的时代。英国在短期内迎来新首相和新国王，但权力交接平稳，女王辞世在世界各地牵动人心，展现了威斯敏斯特制度的优越性。诚如新首相特拉斯所形容，刚驾崩的女王伊丽莎白二世是“现代英国的基石”，她一生身体力行，成功履行了威斯敏斯特制虚位元首的特殊角色，维系了国家的稳定，更以自身人格，维护了王室的荣誉并深得子民爱戴。

作为英国的象征，女王协助国家从二战后不失尊严地在帝国瓦解的过程中，稳定了政治秩序，让英国人保持了希望和信心。伊丽莎白二世见证了历史的大转折，更用自己的教养、美德和智慧，为后帝国时代的英国保留了巨大的文化和外交实力。她毕生尽忠职守，不让自己的好恶影响公务的执行。

在政治上，女王垂拱而治，从来不以任何形式干预政事，形成了超然于行政、立法和司法三权分立之外的另一股不容忽视的体制力量，制约了现实权力。她一生的作为，让人民得以把对抽象冰冷的国家和宪法的效忠，具体地投射在和蔼可亲的个人身上。

在外交上，在位超过70年的女王一生访问了117个国家和地区，新加坡就三次接待过女王的到访。女王所到之处都受到当地人热烈的欢迎，无形中提高了英国的国际形象。最关键的是，由于她的亲和力及感召力，大英帝国瓦解后取而代之的共和联邦，依然奉女王为共主；特别是跟英国关系密切的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尽管不时发出建立共和制的呼声与政治运动，但都不敌大众拥戴英国王室，拒绝切割既有的文化历史联系的深厚情感。女王的个人魅力在其中起到不可低估的重要作用。

从英国民众乃至世界各地人们对女王驾崩所表现的惋惜和不舍，就能看出她的成就。女王不仅近乎完美地体现了威斯敏斯特制度的优点，更证明一个重要的道理：制度的良好运行仰赖的是尊重制度的个人。尤其是威斯敏斯特制度所立足的普通法体系，惯例和传统比成文法更重要。这就必须依靠身在其中的个人拥有克制的美德，对个人责任及荣誉感的重视。

在英国主张取消王室的共和制势力最主要的理由，是君主违背了现代民主政治精神，所以纳税人不应该奉养王室。英国政府2021/22给王室的拨款为8630万英镑（约1亿4000万新元）。而且，王室本身还拥有巨大的财富，估计包括城堡、土地和信托资产在内的总值约343亿美元（约479亿新元），然而这些资产由非王室成员组成的独立机构管理，每年将利润上缴英国国家财政。在软实力方面，王室也给英国创造了无穷的价值。全球品牌估值咨询公司今年发布的全球软实力排名，英国跃升第二位，仅次于美国。2020年的排名形容王室的贡献“难以匹敌”，且每年为英国经济带来24亿美元的增值。

作为历史遗留的体制，英国王室在21世纪的大众民主化时代面对不小的挑战。但伊丽莎白二世证明，个人的表现足以维系制度的生命力。世界各地人民对她的缅怀，不是怀念帝国时代，而是被她的智慧、一生的奉献与亲民精神所打动。王室是英国传统的精神象征，也是显著的文化符号。英国人对王室有着基于共同历史想象的深厚感情。但这一切还是得靠坐在王位上的人如何表现，通过不懈地履行君主责任来体现服务国家的精神和维护王室的荣誉感。

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辞世引起的各种反响，反映出即使在今天这个颠覆时代，若当主事者言行如一地以德行与智慧维护传统，传统也将持续焕发魅力，价值受到大多数人认可。接下来，要求废除王室的共和力量或会再度泛起，新国王如何克绍箕裘，将决定英国王室在大众民主时代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