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俄乌战况胶着 谁把人民痛苦放眼里

来源：台湾《联合报》

联合报社论

对乌克兰发动奇袭的俄国总统普京原本志在必得，但包围基辅之战到第六天还久攻不下，他也开始遭到全球的谴责与制裁。目前两国已在白俄罗斯进行了一轮谈判，但迄无结果。主要是形势变化，现在换成乌克兰总统泽伦斯基开始作文章，要求欧盟立刻接受乌国加入；相对的，普京也开出“三条件”作为停火的前提。在地缘政治与国际局势的推波助澜之下，俄乌敌意螺旋急剧升高，看来，双方都不把人民的痛苦放在眼里。

普京的失算，在战争没有快速结束。他在第一时间以“维和”名义进入乌东的顿涅茨克及卢甘斯克，要保护当地占绝大多数的俄裔居民权益；对此，国际间反应并不强烈，认为乌克兰多少要负点责任和代价。在这个时间点，普京原可轻易取得乌东控制权，让自己光荣赢下这一局。然而，普京次日却大肆对乌克兰全境的军事设施发动轰炸，其后更派地面部队进攻首都基辅，战场纵深一旦拉长，未知数便大幅增加。

此举，普京明显犯了四大错误：第一，原本“维和”还算师出有名，但随后的轰炸又派出地面部队，即坐实了“侵略”罪名，使自己完全失去正当性。第二，乌克兰领土广袤，俄军四处开打，只会使自己兵力分散，劳而无获。第三，普京不仅高估俄军战力，他也低估乌国人民抵抗侵略的决心，以致地面攻势的进展远不如预期，并渐渐落于被动。第四，首波从俄境发射火箭和导弹攻击乌国军事设施，比较不易伤及平民；但进入地面作战难免波及无辜，血腥场面一旦传开，即会点燃强烈反感。

反观西方国家的制裁行动，其实第一波祭出的制裁范围相当有限，对俄国手下留情。甚至，连第二波制裁都未将普京本人放在名单上，也未将俄国逐出SWIFT国际金融清算系统。但普京后续行动的结果，使国际社会一再加码对俄制裁，包括日韩等国都被要求禁止出口电信设备、晶片、感应器及汽车设备等策略性物资至俄。这两天，不仅俄国卢布惊贬，莫斯科交易所也被迫暂停股市交易。当各式制裁四面八方涌来，俄罗斯经济受到巨大冲击是必然的。

正因普京攻击乌克兰的借口与手段不成比例，他在国内外引发的批评声浪，也排山倒海而来。普京不断要求乌克兰“去军事化”及“去纳粹化”，这对于熟悉二战历史的人而言，或许不难理解其顾虑。二战期间德国占领乌克兰，不少乌克兰人因而与纳粹合作，在三年内凌虐并屠杀了数百万当地犹太人。普京所谓“去纳粹化”，就是把那段历史与近年乌克兰意图加入北约并排斥俄裔与俄语的情境连结，认为乌国会重演对俄罗斯人的种族灭绝罪行。问题是，对于比较年轻的世代乃至同情乌克兰的外国人而言，多数人未必了解那段历史，相对而言，他们可能觉得俄国目前的粗暴侵略反而更接近纳粹行径。

战争的发展有时相当诡谲，一个算计失误，全局就颓势难挽。目前乌克兰已有五十万人逃出国境，许多人要被迫送走妻小，独自留下来对抗俄军，打一场不知胜算几何的战争。他们仰赖的，只是西方国家的道德声援和外交调停，并祈祷俄国不要真的动用核弹攻击。但普京的处境也绝不好过，他恐怕是目前全世界最孤寂的男人，手中握有莫大的权力，却无法向任何人分享他的犹豫与焦虑。一旦误下命令，他极可能触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把自己变成比希特勒还令人发指的战争罪人，把俄国推向险境。反观正自以为是的泽伦斯基，一再开出无助和谈的条件，他显然也不懂“战争没有赢家”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