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伟曼：总统先生，您会来参加气候集会吗？

总统选举尘埃落定，尚达曼取得压倒性胜利，多少证明大部分人都相信，即便与执政党有关联，他仍能秉持独立的思想和信念履行总统职务。不过，尚达曼在竞选期间突出自己行动主义者的形象，也有可能在他出任总统后成为一把双刃剑，导致他必须为不同的单一议题“站台”。

总统选举期间，媒体的聚光灯不时打在尚达曼求学与政治启蒙时期积极参与社会运动的事迹，让青少年尚达曼“行动主义分子”（activist）的形象变得格外鲜明。

例如，《联合早报》在竞选开跑前专访这名准候选人时，简明扼要地以“实用的理想主义者”（practical idealist）为标题，概括了尚达曼在访问中追溯他思想体系形成过程时，最希望表现的一面。另有一篇网络报道引述尚达曼在一场活动的讲话，说他一路来已为自己的行动主义“付出代价”，但这不影响他对行动主义理念的坚持。

“要推动自己的理念，有时候当然也须要发挥一点创意。但请坚持自己的信念……不要被劝退或停止当个行动主义者（never stop being an activist），尤其在气候变化与社会发展相关的重大议题上，绝对不要放弃。”当时尚达曼的一席话，相信给在活动现场的非公民组织代表与年轻人不少信心，活动后截录他这段讲话的视频，也有许多人在网上转发分享。

媒体报道指出，当时活动上更有一名新加坡气候集会（SG Climate Rally）的代表，直接邀请尚达曼与夫人珍一藤木出席即将在9月23日于芳林公园演说角落举办的集会。这名代表说，许多新加坡人不太愿意站出来倡导一些议题，主要因害怕会被“列入黑名单”、被调查或面对法律责任追究，因此希望尚达曼夫妇能现身集会，向新加坡人发出不必畏惧的重要信号。

在新加坡，一般与行动主义挂钩的行为，如公开的示威、罢工或抗议行动，都受到法律严格的管制，演说角落这个能让群众在合法范围内展现力量与自由意志的小舞台，因此变得格外重要。而因为活跃于公民社会的人士，时常会公开分享自己在与人民行动党或法律单位交涉时，如何遇到阻碍甚至是刁难，人们也普遍认为，主流认识中的“行动主义”并不被行动党认可，或至少政府不觉得这类抗争是必要的。

因此，令笔者觉得有趣的是，此次总统选举中，当候选人是否足够独立成为选民聚焦点时，有行动党背景的尚达曼较多姿多彩的求学生涯及其对“行动主义”表达的支持，似乎有助于他撇掉一些亲近体制的色彩，与行动党拉开距离。如今总统选举尘埃落定，尚达曼以70.40%的高票取得压倒性胜利，更多少证明大部分人都相信，尚达曼即便与执政党有关联，仍能秉持独立的思想和信念履行总统职务。

不过，尚达曼在竞选期间突出自己行动主义者的形象，也有可能在他出任总统后成为一把双刃剑，导致他必须为不同的单一议题“站台”。就拿会否出席本届气候集会为例，尚达曼在竞选期间那场活动上，并未回应集会代表的邀请，但集会主办方本周就抓好时机，在各个公开平台发布给候任总统的公开邀请，并再次重申此次集会的诉求，希望尚达曼能到场支持。

一般人或许认为，与死刑存废或同性性行为等其他较敏感的议题相比，与气候危机相关的公民社会行动在本地是较为“安全”的。不过，熟悉这个圈子的人士大多都知道，不同的组织在推动改变时，也可能信奉不同的策略与理论，有些选择以政府较能接受的方式进行闭门对话，或与政府单位合作提倡环保等；有些像新加坡气候集会这样的组织在成立时，受到由瑞典青年活动家通贝里（Greta Thunberg）反全球暖化运动的启发，它们较大胆地列出与气候正义相关的诉求，对于政府持续支持化石燃料开发，也总是毫不避讳且铿锵有力地表达强烈不满。

本届气候集会则有三大诉求，每一个的政治色彩都非常浓重：一、还政于民，即主办方希望阻挡公开政治讨论的路障能消除，信息与数据能更加透明；二、推动绿色复苏，包括提倡制定气候变化法令、提高碳税及在协助工人转型的情况下，缩小本地石油业的规模等；三、重新定义实用主义与经济增长，更加强调社会与环境成果。

笔者在这篇专栏中不打算细述尚达曼过去秉持“行动主义”理念而成就的事，但记得今年曾在一场以气候融资为主题的大型活动上，听过尚达曼在发表主旨演讲时，呼吁年轻人在解决气候危机上不要着急，不要一味呼求企业马上脱碳，或极端地采取反增长的立场。

他指出，这与企业不顾一切选择增长一样，两者都会带来灾难性的结果，且是“不实际的理想主义”，直接呼应他在竞选时主张的“实用理想主义”理念。

尚达曼此次选举中打着“相互敬重”（Respect for All）的竞选口号，但笔者也好奇，总统的角色是否能真正团结政治光谱上持不同意见的大多数人，凝聚共识，包括减少社会对那些以看似“不实际”方式走抗争路线的人的敌意。另外，总是不断强调气候危机是迫切议题的尚达曼总统，是否会参加今年的气候集会，令人期待。

（作者是区域环保媒体与咨询公司益笔思（Eco-Business）编辑部助理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