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建国：拜登重拾产业政策再塑美国制造业

美国制造业相对中国制造业的规模衰落了。在全球化的影响下，美国制造业走向了外包的道路，外包流失了工作岗位，影响了美国工人收入，但提高了美国跨国公司的利润。多届美国政府都曾试图推动美国制造业的回流，收效甚微。特朗普政府倡导“美国优先”和“美国制造”没有明显成效。冠病疫情下，美国突然感受到口罩和呼吸机掌握在中国手里的现实危机感，促使拜登政府重新诉诸产业政策，重塑美国制造业。

产业政策原本就是美国制造业崛起的成功秘诀，美国第一任财政部长汉密尔顿在18世纪末发表的《制造业报告》（Report on Manufactures）被视为美国产业政策的开端。创立保护主义理论的德国李斯特，从汉密尔顿那里获得灵感。19世纪初，最有影响力的美国国会议员之一亨利·克莱倡导了一项构建美国经济体系的计划，主要内容包括高关税壁垒、中央银行，政府投资于改善公共环境的铁路、运河和道路。这些内容的实质就是实施产业政策，弥补市场经济的失灵。克莱的经济体系计划，直至19世纪末都是美国政府的标准政策。

制定适用于与中国竞争产业新政策

美国人把产业政策定义为政府对市场力量的干预，以促进受青睐的公司或行业获得竞争力。产业政策的定义可以宽泛到政府改造社会的公共工程，包括19世纪的邮局、运河、铁路和赠地学院，以及20世纪中期的国家公路系统、广泛的电网和天然气管道项目。实施产业政策的理由是培育美国的生产力。

日本和韩国被认为是成功实施产业政策的国家，政府培育了日本和韩国的产业优势。产业政策的工具包括宽松的信贷、直接和间接补贴、优惠税收，以及关税和非关税壁垒。

拜登政府重拾产业政策，其动因不是从经济利益考量的市场失灵问题，而是基于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的压力。

在美国看来，中国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竞争对手，美国官员和议员说中国是美国最大威胁的话，已经讲烂了。昔日的冷战思维不足以应对与中国的地缘政治竞争。美国迫切需要重塑产业政策，努力制定适用于与中国展开竞争的产业新政策，即由政府主导、促进经济发展和增长，结合安全、经济和技术的相互影响，为保持美国竞争力的关键产业采取有力的措施。

拜登政府产业政策的框架是《通胀削减法案》《晶片与科学法案》《基础设施投资和就业法案》，这三个关键法案成为政府实施产业政策的法律依据。实施这三个法案的表现，是行政官方具体落实一系列政策举措。这三个法案的目标是促进基础设施建设、先进的国内制造业、清洁能源等相关产业的发展，为美国创造数百万个工作岗位。“美国优先”“美国制造”和贸易保护主义，是拜登政府产业政策的标签。在涉外领域，拜登政府产业政策一方面寻求在高科技领域与中国脱钩，另一方面会与欧洲产生贸易摩擦。

晶片是拜登政府实施产业政策发力最猛的产业。2023年2月，美国商务部长雷蒙多说，美国将利用规模530亿美元的《晶片与科学法案》资金，在2030年前创建至少两个尖端半导体制造产业集群。这标志着一项将更多晶片制造业务带回美国的计划进入初始阶段。创建晶片产业集群的目的，是建立生态系统，将半导体制造厂、研发实验室、组装晶片的最终包装设施，以及支持每个阶段运作所需的供应商聚集在一起。雷蒙多说，美国能成为世界上唯一的晶片全产业链的国家。

在美国政府推动下，本土企业和外国企业纷纷在美国投资办厂。英特尔透露，将向亚利桑那州钱德勒市和俄亥俄州新奥尔巴尼市的设施各投资200亿美元。台积电在菲尼克斯市有一个400亿美元的在建项目。三星电子将向得克萨斯州的一个工厂投资173亿美元。美光科技公司和德州仪器公司也已披露了投资计划。

据行业组织半导体产业协会的说法，美国这一计划引发了投资热潮，美国和外国制造商公布了40多个项目，投资总额接近2000亿美元。美国商务部顾问亨特在2022年的一份报告中说，通过《晶片与科学法案》提供的230亿美元激励措施，将使英特尔、三星和台积电得以维持或建立在美国的长期业务，以满足美国国内到2027年的晶片需求。

英国《金融时报》发现，自拜登政府实施产业政策以来，美国有超过75项大规模制造业公告。半导体和清洁能源项目截至4月14日，公司已承诺在大型项目中投入约2040亿美元，并承诺创造至少8.2万个就业机会。美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022年与制造业相关的建筑支出达到1080亿美元，为有史以来的年度最高值。美国制造业联盟主席保罗说：“正在实施的产业政策已经好几代人没有见过了。”“这是我们在美国和我们的生产能力中看到的一代人的变革。”

美国世界主导地位难以动摇

虽然现在判断美国重塑制造业的绩效为时过早，但凭借美国的综合国力和创新能力，低估美国制造业的重新崛起是战略误判。

从美国制造业有望重新崛起可以看到，美国在世界的主导地位难以动摇，领先地位正在提高，外国企业家们看好美国制造业的重新崛起。3月，韩国LG宣布在亚利桑那州投资55亿美元的项目，成为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的电池投资。2022年10月，中国宁德时代宣布投资达12亿美元在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附近开办工厂。中国国轩（Gotion）正在美国建造一座24亿美元的电池工厂。

从绝对实力看，美国制造业没有衰落，经济也一直处于增长状态，而且经济的增长会直接造福人民。按购买力平价计算，1990年美国的人均收入比西欧高24%。如今，这一数字高出约30%。1990年，美国的人均收入比日本高出17%。如今，这一数字上升到54%。按购买力平价计算，只有卡塔尔等石油小国和卢森堡等金融中心的人均收入比美国高。

美国是有贫富差距，但民众工资中位数的增长几乎与平均工资一样多。俄克拉荷马州的卡车司机比葡萄牙的医生赚得多。英国人是欧洲最富裕的居民之一，但英国人1990年的支出是美国人的80%。到2021年这一比率降至69%。

尽管美国表现优秀，但全世界和美国人一直唱衰美国和美元。美国民众一直在批评自己的国家、政府和领导人，他们今天不会为拜登唱赞歌，明天也不会给下任美国总统山呼万岁。美国的司法体系可以弹劾和起诉总统，特朗普被起诉不影响他参加2024年竞选，这恰恰是美国有活力和法治的表现。

判断美国是否有活力的关键指标是看美国的创新，ChatGPT仅是美国诸多创新的一个例子。比尔·盖茨、乔布斯和马斯克这些改变人类命运的创新英雄，只会诞生在美国。这只能表明，虽然美国社会有许多缺点，但积极正面的力量远大于其消极面。当外部力量激发美国制造业重新崛起时，美国社会爆发出的能量又一次会震惊世界。美国的生命力不减，造福世界的力量远大于它对世界的作恶。俄罗斯对世界的作恶远超其贡献，文明与野蛮的边界和民主与独裁的区别，在美俄两国的比较中清晰可见。

作者是中国上海时事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