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美对乌租借法令影响深远

继美国参议院全票通过后，众议院在4月28日以417票对10票的绝对优势，批准《2022年保卫乌克兰民主租借法令》。法令授权白宫租出或借出军备，援助乌克兰及东欧毗邻国家，以抵御俄罗斯的进攻。这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战至今，美国首次恢复使用租借法令，影响不容小觑。当年正是通过租借法令，美国启动了庞大的生产能力，成为世界的“民主兵工厂”，源源不断援助英国、苏联和中国，抵抗德国与日本等轴心国的侵略，并最终赢得德日无条件投降的长期和平。

就在众议院通过法令的同一天，美国总统拜登向国会申请330亿美元（约415亿新元）的拨款，加紧援助乌克兰抵抗俄罗斯的侵略，其中200亿美元用于武器、军火和其他军事配备。根据美国宪法，只有国会才有权批准任何政府开支。鉴于乌克兰战事吃紧，为避免白宫每次援助都须找国会批准，租借法令相当于给白宫开了一张没有期限的空白支票，让总统以租借的名义，决定援助的规模和内容。这意味着乌克兰政府将获得美国及时的全力协助。

回顾历史，便不难理解美国重启租借法令的深远意义。二战爆发后，孤立无援的英国急需美国的援助，但由于美国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死伤超过30万士兵，却没能按自己的想法改变国际格局，所以盛行孤立主义，不愿再介入欧洲战事。当年的罗斯福总统于是在1941年初说服国会，用租借物资的方式协助英国，同时继续对战事保持中立地位。法令在同年4月包括中国，10月扩及苏联。12月日本偷袭珍珠港，美国才正式参战。

在总数501亿美元（相当于如今约7000亿美元）的援助中，英国获得最多，占约40%，苏联占约32%，中国占约3%。苏联领袖斯大林就承认，租借法令让苏联赢得了胜利。战后的苏联领袖赫鲁晓夫在回忆录中说，单是美国军援的卡车就多达140万辆，没有这些机动能力，苏联根本无法组织任何大会战。正因为这些援助，苏联红军最终才能在东线发动反攻，最终攻陷柏林，迫使希特勒自杀。中国也因租借法令而获得相当于39个美械师的装备，牵制大量日军，协助美国取得日本无条件投降的战果；日本战时首相东条英机1948年经审判，以战犯身份绞刑处死。

租借法令因而是美国进一步介入乌克兰战争的关键信号，对战争目标似乎也出现重要转变，从确保普京的侵略不会成功，到帮助乌克兰取得胜利。此前，美国已经在武器和物资上大量援助乌克兰，并提供及时战场情报给乌军。此外，美国还于4月26日召集40个盟国的防长开会，联合军援乌克兰，并公开确定要使俄罗斯去军事化的战略目标。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在会后说，要取得的结果是俄罗斯不再有能力侵略他国。40国防务会议将每月召开一次检讨进度。在本月1日访问基辅的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则承诺，将协助乌克兰直到“赢得胜利”。

二战时的租借法令所取得的最终和平，前提是对手的无条件投降。美国重启租借法令介入乌克兰战争，因此改变了战争的性质，从局部的反侵略扩大为有可能冲击普京乃至俄罗斯的命运。莫斯科从2月24日发动战争至今，已经多次公开核恐吓，但效果似乎适得其反。连被批评为绥靖的德国也改变立场，终于同意为乌克兰提供重型武器，并决定摆脱对俄能源的依赖。俄罗斯不但在战场上更孤立，在外交上也四面楚歌。无路可退的普京会否孤注一掷，无疑正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

倘若美国的战略目标因租借法令而质变，就有可能颠覆欧亚甚至国际地缘政治结构。在莫斯科连番发出对西方无效的核恐吓后，一贯拥核自保的朝鲜，也对单纯拥有核武器能自动防止美国的干涉，表现出极大的不安全感。金正恩4月25日在平壤举行的人民革命军90周年阅兵式上说，朝鲜的核武器“将不会局限于防止战争的单一用途”，暗示或先发制人。美国深度介入乌克兰战争的冲击从中可见一斑，国际政治恐怕已经进入新的历史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