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永兴：学海无涯苦作舟学习无捷径

教育课题

早报于3月9日的社论《取消年中考试的深层意义》，对教育部提出的一系列改革措施提出了看法。

回顾过去自己当全职学生和三个全职学生老爸的几十年人生旅途，我能够体谅教育部此次取消年中考试的用心良苦，以降低学生和家长们所面对的学习压力。教育部也希望腾出原本用于准备考试的时间，让学生和老师有更多空间使用多元的教学法，鼓励学生自主学习。我认为这鼓励创意教学的出发点是好的。

但是，我觉得考试仍然是必要的。考试是一种严格公平的鉴定审核和自我评定学习进展的机制。和从隋朝就开始的科举制度一样，考试允许决策者实行精英政策，能从众多考生中汲取人才为国服务。

此外，考试和学生有如逆水和行舟，能够驱使学生秉着不进则退的精神而不断努力，在逆水中追求自我的人生目标。没有了考试，就有如在茫茫大海航行之中，少了指南针的引导。事实上，从现有母语或公民教育课就可观察出，少了考试考核，学生就没有激情或压力认真学习。

新加坡建国初期，由于政府教育经费有限，普及教育以工厂流线生产式节省开支，因而无法提供创意教学。后来随着国家发展，有了较充裕教育经费，才开始于1980年推出分流教育，1984年推出高才教育（Gifted Education Program，简称GEP），并再接再厉于2004年开始在表现好的学校推出直通车教育（Integrated Programme，简称IP）。

不过，由于国家强调精英政策，给予成绩优越学生光亮前途，自然而然的，学校、学生和家长会因为过度分流而着重分数，为成绩而读书；久而久之，学习目标产生混肴，也就加重了他们的学习压力。

现在风水轮流转回到原点，政府返璞以减少考试来归真教育的真谛。40年下来几乎形成了一个周期。变幻莫测的政策改变，也使家长疲劳跟进。

其实，考试次数就有如生活餐食，我们究竟是一天分三餐吃以促进消化，还是一天一餐以减少备餐时间，两者见仁见智、各有利弊。换个说法，考试次数多寡也是风险管理让学生可以审核进度，调整学习进程。

无论是一考定终身，或是分成两个（年终和年中考）或四个考试（外加两个期考），学校、学生和家长们终究会在政策的框架下纠结，继续竞争，争取成为最好的学校、最好表现的学生和最给力的家长。在一段时间磨合之后，出现“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换汤不换药的可能性是必然的。

追根究底，只要社会、企业雇主仍然以成绩取人，减少考试将会是治标不治本的。毕竟会有多少家长不想尽力准备自家孩子成为天之骄子，在人生起跑线上不落人后。

2004年当我主管旅游局在中国的旅游市场时，我深切体会到遴选人才的挑战。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除非真有伯乐识马的能力，否则企业主管在应聘时，为保持高度透明就只能靠一般的量化审核机制，以学校考试成绩考核应聘者的智商（Intelligence Quotient，简称IQ）。这类审核只能确定应聘者的知识水平，但无法衡量他的智慧。这就比如一个人可以有海量的食谱收藏或超大厨房（知识），但这并不代表他有相关厨艺（智慧）能煮出好吃的佳肴。

我们没有其他有效的质化审核机制来考核应聘者的逆商（Adversity Quotient，简称AQ），情商（Emotion Quotient，简称EQ）和品商（Character Quotient，简称CQ）。充其量，我们只能通过面试时观察其外表衣装和课外活动，来推敲应聘者的领导和团队精神能力。

有国会议员建议把小学会考取消，我认为这并不能解决读书压力的根本问题；追根究底，只有当社会有能力能够全方位审核学生在智、逆、情、品商等的个人能力时，学生们才会有真正的学习空间。毕竟每个人的启蒙年龄不同；要让志向和兴趣迥然有異的学生们有足够空间发展，社会的包容性和所给予的教育资源支持，必须要先真正到位。

一贯以来，我认为学习的观念应该是培养个人的生活技能。有如学习语言、游泳、骑脚踏车等，一旦操练纯熟，将会受益一生。学校教育栽培五育（德、智、体、群、美）作为人生启蒙基本要素，进而培养学生们的进取心，创新能力、思考能力、沟通能力和分析技巧，不间断地把所吸取的普及知识（食谱）转换成个人智慧（佳肴）。

我认为教育部取消年中考试虽有诚意推广创意教学，但是这将会是朝三暮四的政策。举目世界科技日新月异，如何栽培学生“学无止境”的生活技能，才是重点。

刚刚看完《我和我的父辈》之《鸭先知》篇电影（电影名称出自苏轼“春江水暧鸭先知”），讲述赵平洋自掏腰包拍摄中国大陆第一支广告的历史真实，我颇有感受。对新加坡而言，到底是奉公守法听话的，还是叛逆专打擦边球的学生，才是我们期待栽培出来的好学生呢？

年轻时看金庸的武侠小说，我真是搞不懂为何在《倚天屠龙记》里，当张三丰传授太极剑给张无忌时，要他“忘掉剑招，只记剑意”。直到我过了40岁，才总算弄明白这是把知识潜移默化成智慧，形成“无招胜有招”的无敌境界。

正所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办教育，必须维持中庸不可走极端。过度分流造成极度化淘汰，受害的是启蒙开窍较慢的学生。过于松懈的审核减少了竞争和推动力，受害的是被揽在一起成为庸俗的平均人，国家就会因此失去人才栽培的可贵契机。

作者是旅游咨询顾问

考试和学生有如逆水和行舟，能够驱使学生秉着不进则退的精神而不断努力，在逆水中追求自我的人生目标。没有了考试，就有如在茫茫大海航行之中，少了指南针的引导。事实上，从现有母语或公民教育课就可观察出，少了考试考核，学生就没有激情或压力认真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