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刚：政府再定心 百姓可放心

为了落实新加坡携手前进大计，政府罕见地采取分期付款方式，今年作了“首期付款”，接下来不知还有几期？每年的期款也还不知要多少？但这是治国者伤脑筋的问题。

副总理兼财政部长黄循财2月16日宣布的2024财年预算案有两个重点：一、这个题为“齐心协力，共创未来”的预算案，有一大半是用在安定民心；二、是落实“新加坡携手前进”计划的首付。

一般人最关心的自然是定心部分。民心不安，何以治国？治国以搞好民生为首要。知所先后，则近道矣。政府显然很了解当前经济情况对民生的负面影响，因此，延续冠病疫情以来的做法，继续为民解忧纾困。

三年冠病疫情，加上接踵而来的世界性高通货膨胀，一般老百姓的生活压力可谓百上加斤。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主要是大国争雄逞强，导致地缘政治动荡，贸易壁垒森严，世界经济脱钩断链，美其名为“去风险化”。有人说这就是大国政治的本质，老大容不下老二，非斗个你死我活不可。也有人说，这就是大国政治的宿命和悲剧。

不管怎么说，新加坡和众多小国只能是价格接受者（price takers），怪大国不和平共处，不讲道理和信义是白费气力。面对艰难时局，我们只能自求多福。新加坡的应对方法之一是尽可能保持新元币值坚挺，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外来的通胀压力。但这么做也等于增加了本地产商的出口成本，一定程度上削弱它们产品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对政府来说，这是两难。

在这种困难时期，政府需要有很多钱，一方面用来为民纾困，另一方面则是用以提振经济，为新加坡经济打开未来的活路。因此，几年下来，财政预算案是年年赤字，甚至要罕见地动用大笔国家储备金。还好，国家这些年来有足够储蓄，否则我们也可能必须和其他许多国家一样，借债度日了。

非常时期花钱如流水，动辄算亿。以定心与援助配套来说，几年下来，总额已过100亿元，今年再加19亿元。其他方面的援助，从个人到家庭，从幼儿到退休的年长者，以至公司企业，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这样花法，单靠税收绝对不够。幸好，新加坡有几只会下金蛋的鹅（政府投资公司、淡马锡控股和金融管理局），每年所下的金蛋，就是国家储备净投资回报贡献（Net Investment Returns Contribution，简称NIRC）。除此之外，我们既没石油，没铁矿铜矿，也没有大片原始森林可以砍伐，或是大片土地可以耕作。

建国先贤给新加坡养了这么几只鹅，每年下几颗很值钱的金蛋，今年也不例外。在预算案的收入栏目，来自金鹅蛋的收入特别耀眼，竟然高达235亿元。这是什么概念？对照其他财政收入项目就知道了。

政府财政最大收入来自公司税280亿元，其次是消费税194亿元，再次是个人所得税181亿元。其他如遗产税、印花税、拥车证等都不过几十亿元。也就是说，金鹅蛋的贡献仅次于公司税，是国家财政的第二大收入来源，比我们消费人的集体贡献（消费税）还要多。养几只鹅每年也能赚这么多钱，难怪有人垂涎三尺，也想仿效，结果是不知亏空了多少亿元，不只血本无归，连前首相也锒铛入狱。

由此可见，养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成本大，还得有真正懂得饲养技术的专才，以及不偷蛋和不向供应商拿回扣的清廉管理人。有些人误以为养鹅很容易，可以节省一些成本，少给一些饲料，或用一些比较便宜的饲料，少用几个管理人，或是用一些工资比较便宜的人，这样就可以有多一些钱拿来用。现在，卖金蛋的钱有一半是拿来用，有一半则是拨归养鹅之用，把鹅养好，让它们生更多的蛋。如果要偷工减料，上下其手，还想鹅继续有效生蛋，难保不会出事。

接下来，国家每年须要花费的开支会越来越大，因此，继续养好我们的金鹅至关重要。但如果要继续改善老百姓生活，应付越来越庞大的社会开支，发展经济还是第一要务。今年的开支预算，社会发展开支就占了一半。除了保家卫国所需的国防开支年年第一，值得注意的是卫生方面的开支已跻身第二位，达到近188亿元。

如今，你不出门则已，一出门，所到之处都是白发人，不管是各大医院、超市、小贩中心和咖啡店都是如此，一片白茫茫。属于我们这战后婴儿潮一代的年轻新加坡，早已一去不复返，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我们都有份的超老龄社会。65岁的人在2010年时，仅占人口的9%，现在已达到16%，到2030年则会达到25%；也就是说，四分之一人口是老人。

老人有很多忧虑。其一是体弱多病，因为退休之后没有收入，如果必须常常往医院跑，钱不够用是一大忧虑，因为医药费越来越贵。这方面若无政府津贴，很多老人肯定吃不消。因次，建国配套、立国配套和共同前进配套等都很必要。老人越来越多，对政府来说就是老人选票也越来越多，千万得照顾好他们的生活和纾解他们的忧虑才是。

问题是钱从哪里来？有些人马上想到储备金。多用一点何妨？有座金山，何妨每年多掏一些。很多金山就是这样被掏空的。有些反对党人也以透明为由，要求公开储备金总体数额，但老一辈人知道一个道理：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因为，储备金不仅仅是我们的金鹅，也是一根重要的定海神针。如果有人想来捣乱，趁着危机攻击我们的货币，储备金就是护国之盾。因此，从这个角度看，储备金越多越好，储备金越多我们的定力就越强大。当然，在这个课题上，政府作为守护者，必须取信于民，人民也必须对政府的廉洁诚实有高度的信任。

其次，在这个大国斗争日益激烈的世界里，地缘政治的动荡随时可能爆发我们意想不到的危机，也没有人可以预测下一个大流行病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储备金越丰厚，就等于抵受危机的能力越强。在那种情况下，政府要用钱安定民心也才有足够的钱用。所以，储备金无所谓足够的问题，而是多多益善。经济好时，尤其须趁机多存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为了落实新加坡携手前进大计，政府罕见地采取分期付款方式，今年作了“首期付款”，接下来不知还有几期？每年的期款也还不知要多少？但这是治国者伤脑筋的问题。我们老百姓指望政府无论在什么危急情况下，都能为民定心解忧，治国者则必须有办法和本事确保政府始终都有这样的能力。所以，治国非能人不可。只有能人在位，人民才能高枕无忧，那些一遇上难题就想动储备金主意的人，只能说是“有限公司”吧。

作者是前新闻工作者、前国会议员